第143章 番外二:守墓人阿桂的陶罐
三月的雾刚散,墓园的石板路泛着湿光。
阿桂正在修剪玛莎墓碑前的蔷薇,花丛里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他抬眼望去,一个穿黑斗篷的男人站在墓园最深处,背对着他,斗篷的下摆沾着草叶上的露水。
那是苏烟烟祖母的墓,碑上刻着只展翅的蝴蝶,翅膀的纹路里还嵌着细碎的蓝晶石,是当年老主人特意让人从西域寻来的,说“蝴蝶要有光,才飞得起来”。
男人放下一束白玫瑰,花瓣上的晨露滚落在碑前的青苔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他站了半晌,肩膀微微垮着,像个丢了魂的孩子,连风吹动斗篷都没察觉。
阿桂捏着修枝剪的手停在半空——他认得那是梵卓大人,当年灭门夜,火光染红半边天的时候,是这位亲王骑着黑马,马蹄踏碎了城堡的木门,把几具遗体裹在红毯里运出来。
阿桂躲在墓碑后,看见他斗篷上的血迹滴在石板路,像串没来得及绽放的红玫瑰。
等黑斗篷的身影消失在墓园入口,阿桂才走过去,摸出炭笔在麻纸上写:“三月十七日,穿黑斗篷的先生,眼神像丢了东西的孩子。白玫瑰,沾晨露,无留言。碑前的蓝晶石被他擦过了,亮得很。”
炭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惊起了碑后栖息的麻雀,扑棱棱掠过埃布尔的墓碑,像替谁应了声。
后来又有个银灰色头发的年轻人来。
那天的阳光很好,把墓园的草都晒出了暖香,连石板缝里的苔藓都透着绿。
年轻人蹲在蝴蝶碑前,指尖轻轻摸着碑上的蝴蝶纹路,絮絮叨叨说了很久,风把他的话吹得七零八落。
阿桂在远处修剪松枝,听见他说“她今天又去黑市了”,又说“那药快配成了”,最后一句被风送得老远,带着哽咽却像淬了火的钢:“我会护好她。”
阿桂往陶罐里添麻纸时,特意在“银发先生”四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那天的阳光确实暖得很,连他鬓角的白发都晒得发软。
他还在旁边补了行小字:“他袖口沾着薄荷香,像老夫人院里种的那种。”
苏烟烟第一次来墓园时,穿了件月白裙子,裙摆扫过石板路,带起一阵淡淡的铃兰香。
她站在蝴蝶碑前,手指绞着裙角,指节都泛了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碑前的青草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
阿桂看见她脖子上的银链闪了闪,那半块蝴蝶玉佩的形状,他在祖父留下的画里见过。
他从石龛里摸出个小布包,布包上的补丁是用春桃生前最爱的蓝布头拼的,蹭过苏烟烟手背时,她像被烫了似的抖了一下。
“这是老主人的东西。”阿桂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碑下的魂灵。
布包里的半块玉佩还带着陶罐的潮气,蝴蝶形状,右翼缺了一角,边缘还留着焦黑的痕。
苏烟烟愣住了,猛地摸向自己脖子,银链上挂着的玉佩,左翼正好缺了一角,两个缺口对上时,严丝合缝,像从来没分开过。
“这是……”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玉佩上的焦痕,那是火焰烧过的印记,带着三百年前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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