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宴无好宴，锋芒乍现

几日“安心养病”，实则暗中调息，沐云笙的内力已完全恢复，甚至因祸得福，运转更为圆融了一丝。

她依旧扮演着“病弱”的角色，直到沈玲儿的生辰前一日，才“勉力”起身，脸色依旧刻意保持着几分苍白。

沈玲儿生辰当日，沐相府一改往日的沉闷，处处张灯结彩，仆从穿梭不息，一派喜庆景象。

京中诸多与沐相府交好或有利益往来的官员家眷纷纷携礼而至，车马几乎堵塞了府前的街道。

沐云笙刻意迟了些出现在宾客面前。

她今日未施粉黛，只穿着一身月白云纹的素净衣裙，发髻上也仅簪了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与满堂珠光宝气、姹紫嫣红的贵妇千金们相比，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寒酸”。

她一出现，便引来了诸多隐晦的打量和窃窃私语。

“瞧沐家大小姐这身打扮……继母生辰，穿得如此素净，真是不懂事。”

“听说前些日子病了一场，怕是还没好利索吧？”

“哼，我看是本性难移，上不得台面……”

这些议论声不大，却清晰钻进沐云笙耳中。

她将愤怒埋在心底，嘴角微微上扬，却是一抹冷淡的弧度，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她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病弱”疲惫，规规矩矩向端坐主位的沈玲儿行礼祝寿。

沈玲儿今日打扮得雍容华贵，满面红光，见到沐云笙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笃定计划顺利，面上却堆起慈和的笑容：“笙儿来了，快免礼。你病体未愈，能来母亲就很高兴了，快坐下歇着。”

言语间，坐实了沐云笙“病弱”且“不懂礼数”的印象。

沐婉柔站在沈玲儿身侧，一身绯红织金宫装，环佩叮当，光彩照人。

她看着沐云笙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眼中闪过快意和鄙夷。

四皇子宇文耀早已到了，正与沐春风及几位官员在男宾席那边寒暄，目光偶尔扫过女宾这边，在沐婉柔身上停留时带着温情，掠过沐云笙时则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与利用。

宴会过半，气氛愈加热络。

丝竹悦耳，觥筹交错。

沐婉柔觉得时机已到，她对身旁的彩蝶使了个眼色，然后端起一杯色泽艳丽的果酒，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袅袅婷婷地走向独自坐在角落的沐云笙。

“姐姐。”

她声音娇柔，足以让附近几桌的人都听清，“你病体初愈，妹妹心中一直挂念。

今日借母亲寿辰之喜，敬姐姐一杯，愿姐姐从此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她话语真诚，姿态摆得极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姐妹情深。

然而，就在她走到沐云笙面前，递出酒杯的瞬间，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踉跄，手中那杯满满的果酒，直直地朝着沐云笙的胸前泼去！

这一下若是泼实，沐云笙不仅衣衫尽湿，狼狈不堪，那鲜艳的酒渍留在素色衣裙上更是醒目刺眼，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足以让她成为全场笑柄！

不少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女眷都屏住了呼吸，有些甚至已经准备好了看热闹的嘲讽眼神。

电光火石之间，沐云笙动了。

她看似是因为受惊而下意识地起身后退，脚步却微妙地向侧后方滑开半步，身形以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轻轻一侧。

那杯来势汹汹的酒液，就这么擦着她扬起的宽大衣袖边缘飞过，连一滴都未曾溅到她身上。

“啪嚓！”

酒杯落地的清脆声响打破了瞬间的寂静。

那杯酒，一滴不剩，全数泼在了沐云笙身后一位正背对着她、与吏部侍郎夫人说话的王小姐身上！

“啊——！”

王小姐感觉后背一凉，惊叫转身，只见自己崭新的、费了心思挑选的鹅黄色缕金百蝶穿花裙上，赫然染开了一大片深红色的污渍，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模样凄惨狼狈至极。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沐婉柔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褪，握着空酒杯的手微微颤抖，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泼错了人？！

沐云笙则是在众人目光聚焦过来的刹那，脸上迅速浮现出惊慌、歉意与无措，她立刻转身，对着气得浑身发抖的王小姐，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懊恼：“王小姐！真是对不住！万分对不住！

我妹妹她……她定是脚下不稳，才失手……都是我们不好，冲撞了王小姐！

我代妹妹向你赔罪！”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丝帕，作势要上前帮王小姐擦拭，姿态放得极低，将所有的责任和过错，都引到了“脚下不稳”、“失手”的沐婉柔身上。

那王小姐是吏部侍郎的嫡女，性子本就有些骄纵，平白无故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一个丑，还是被沐婉柔泼的，顿时火冒三丈，也顾不得场合了，指着沐婉柔，声音尖利：“沐二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故意泼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

沐婉柔百口莫辩，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助似的看向沈玲儿和远处的宇文耀。

沈玲儿脸色铁青，赶紧上前打圆场：“王小姐息怒，息怒！

小女绝非故意，定是地滑，一时失手！

快，快带王小姐去客房更衣！

这套衣裙，我们沐府定当十倍赔偿！”

她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沐云笙竟然躲开了，怒的是沐婉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而得罪了吏部侍郎家。

宇文耀也走了过来，眉头微蹙，看着泫然欲泣的沐婉柔，又看看一脸“惶恐”的沐云笙和怒不可遏的王小姐，眼神复杂。

他温声安抚了王小姐几句，看向沐婉柔的目光里，终究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在他心中，沐婉柔应是温柔得体、善解人意的，今日这般这般毛躁失仪，实在不该。

王小姐在丫鬟和沐府仆妇的簇拥下，恨恨地瞪了沐婉柔一眼，哭着下去更衣了。

这场风波虽然被强行压下，沐婉柔“毛躁失仪”、“故意泼酒”的印象，却已落在了不少宾客心中。

经此一闹，沈玲儿母女不敢再轻易动作。

沐云笙则安安分外地坐回原位，低眉顺眼，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是在她垂下眼帘的瞬间，眸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第一回合，完胜。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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