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越想越生气

苏晚越想越委屈，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尖锐起来：“关心？偏爱？好一个‘关心偏爱’！”

“皇上，陛下！这难道不是你一手搭起的戏台子吗？！看着我们母女在你眼皮子底下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对着一个假扮的‘顾昭’献媚、依靠、甚至……甚至说出那种话……”

苏晚的声音哽咽了，她想起那些关于“残缺”、“对食”、“喜欢方方面面”的羞耻表白，每一句都像鞭子抽在自己心上。

“看我们对着一个‘太监’情深意重，是不是觉得特别有趣？是不是觉得这深宫里的乐子，都让你一人占尽了？”

萧彻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苏晚的指控如同一盆冰水，将他心头因身份揭破带来的一丝微妙不安和隐秘期待浇得透心凉，只剩下被误解、被斥责的恼火。

他是隐瞒了身份，可他为她挡下了多少次明枪暗箭？他在乎她、靠近她、关心她伤势甚至……动情的那点心思，在她眼里难道就如此不堪？全是带着恶意和戏弄？！

“朕在你眼里，就只是这般不堪？！”

萧彻的声音也冷硬起来，带着帝王的威压和一丝被刺痛后的反击，“若非朕以‘顾昭’的身份暗中回护，你以为你们母女二人能在宫中活到现在？若非朕出手，你和叶子早就被挫骨扬灰了！戏弄？朕若有心戏弄，何须亲自费神去护你周全？！”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维护自己帝王尊严的本能，“如今看来，朕真是白费力气！”

这句“白费力气”落在苏晚耳中，更是火上浇油。

“回护？哈！”苏晚猛地抬头，眼里的泪水和怒火交织，直直撞上萧彻的目光，“好一个‘亲自费神’的回护！皇上，你是不是忘了，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是你！是你五年前宠幸完就丢开手！是你对后宫漠不关心，任由林氏这种蛇蝎来处置刚生产的我和刚出生的孩子！”

“是你允许了林氏能轻易把我们‘说死’，然后将我们母女像垃圾一样丢在冷宫自生自灭！”

“我们被人肆意凌辱，活得连蝼蚁都不如，甚至马上就要熬不过上一个冬天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的‘回护’又在哪里？！”

苏晚带了哭腔，“我今天差点就死了！你那所谓的‘回护’，不过是……不过是在你这出大戏已经快演不下去，眼看戏台上的小丑要活不下去时，才不得不露面的‘恩典’罢了！”

“你这是施舍！是为了让你自己良心上过得去，是为了你所谓的‘骨肉’，不是为了我苏晚晚！”

萧彻被苏晚这番疾风骤雨般的指责噎得一时语塞。

他无法否认林氏五年前隐瞒孩子活着的消息是事实，她今天险些遭难，逼的自己不得不坦白身份也是事实。

苏晚的质问带着血泪控诉的力度，狠狠撕开了他登基后对后宫混乱管理的遮羞布，更让他那句下意识的“亲自费神回护”显得苍白而虚伪。

他是帝王，他习惯掌控全局，习惯权衡利弊，习惯将一切可能的威胁都计算在内才动手。

对林氏轻判，安抚其家族是一方面，何尝不是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疏忽的一种弥补性掩饰？

他不想承认林氏当年能成功，根本原因在于他这个主人对这个后宫失去了应有的掌控和关心。

他无法解释这种复杂的帝王心思，此刻只觉得苏晚的指责是荒谬的忘恩负义，甚至……甚至看轻了他的感情。

怒火和被误解的委屈冲昏了他的头脑，那份属于“顾昭”的压抑情愫在帝王尊严面前似乎不值一提。

他几乎口不择言地冷嗤一声，摆出的帝王威仪甚是冰冷：

“荒谬！苏晚晚，看来是朕太过纵容，才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敢如此妄议朕，污蔑朕！你可知罪？！”

苏晚看着他骤然翻脸、一副居高临下问罪的姿态，心彻底凉透。

什么情愫，什么温暖，都是假的！

撕开那层名为“顾昭”的伪装皮，内里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自私、永远正确不容置疑的皇帝。

她的委屈、她的恐惧、她九死一生后的愤怒，在他帝王威仪面前，不过是“不知天高地厚”、“污蔑圣躬”的大逆不道！

“罪？”苏晚凄然一笑，笑容里是极致的讽刺和绝望，“我苏晚晚再不济，犯的最大的罪，就是当年被你强迫侍寝，生下了叶子！”

“让你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有了这么一段‘有损圣名’的经历，不得不费心遮掩，甚至……甚至需要费心去看我们这对‘戏子’演戏来打发无聊时光吧！”

这话更是直接指向了萧彻最不愿提起的一段过往！

他气的深呼吸几次，抬手指着苏晚，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罚她？

这一身的伤都不知道要养多久，还怎么罚？

骂她？

说她一句她恨不得顶回来十句，还句句都往他心窝子上戳！

她已经这般气人，偏自己还对她存着一丝心软，真是……

更生气了！

萧彻深呼吸几次，最后怒道：“朕看你这位份，也不必往上升了！”

“不升就不升，我才不想做你的后妃，我宁愿做一个宫女！”苏晚哭道。

这话再一次击中萧彻心中不愿面对的一个点。

他气到抬脚踹翻小几，又一脚将椅子都踢倒。

再看苏晚，他还想放点狠话，但见对方眸子里盛满的委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

叶澜听着殿中声响不对，这才看看，却见这两人一副对峙的模样，不由大惊，连忙进来。

她回身关好殿门，眼珠儿一转，期期艾艾喊道：“父皇……您真的是我父皇吗？”

萧彻身子一僵，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叶澜。

他抿了下唇，就听身后那个童音带着委屈说道：“之前我和母亲差点就要饿死冻死，好不容易才见到你……父皇，我、我们很想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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