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算我蠢!
顾昭……
这是真正的顾昭,她一直想攀附的书中男主……
苏晚呆愣愣看了片刻,又看看秀兰,最后看向叶澜。
在对方沉静的表情下,苏晚微微动了下眉毛,眼珠儿一翻,便晕了过去。
“苏晚!”
在秀兰的惊呼声中,刚刚走出门的萧彻一个箭步上前,接住苏晚的肩膀:“她怎么了?”
“伤势太重,加上刺激太过,所以昏倒了吧。”叶澜盯着他的眼睛,幽幽说道。
萧彻一噎,无奈的看了眼叶澜,干脆的一弯腰将苏晚打横抱起来,直接带人回了清源殿。
*
太医诊脉告退,殿内只剩下苏晚、叶澜和那个刚刚表明了身份的男人——昌和帝萧彻。
侍立在门外的立春和立夏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秀兰和顾昭站在纪德明身后,全都垂手等在外面。
叶澜坐在苏晚身边,小脸一片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目光在苏晚和萧彻之间逡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意味。
凝固的空气仿佛粘稠的蜜糖,让人呼吸困难。
已经“醒来”的苏晚维持着靠在床头的姿势,却始终不肯去看那个穿着玄色常服的身影。
刚才那场生死一线的风暴、身份瞬间的翻天覆地带来的冲击还未完全消化,而让苏晚更难面对的,是此时的“顾昭”。
她……名义上的……丈夫……
她却当着他的面,无数次表示……自己倾慕一个太监……
这和当面出轨有什么区别?
可恶!
更何况,他、他还并不是普通的男人……
那双熟悉的、时而淡漠时而藏着复杂情绪的眼睛,那说话间熟悉的口吻和偶尔流露的、属于上位者的不容置疑,那让皇贵妃和林氏瞬间魂飞魄散的帝王威严……
所有的碎片在苏晚脑海里疯狂旋转、碰撞、重组!
那个她天天见到的、可以斗嘴可以耍小心思的“顾大人”,那个她一度想拉来做“对食”的“太监”……
竟然就是她口中那个“不记得样子”的、生下叶澜后就把她们母女抛之脑后、任由她们自生自灭的皇帝!
竟然就是那个她曾信誓旦旦对“顾昭”说“我不喜欢他!我心里只有你!”的那个“他”!
哦,她还对着人家说,想和他做对食,还、还不嫌弃他的残缺……
尴尬。
太尴尬了。
她手指无意识的抠着床上的锦被,心中百感交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却又同时顿住。
苏晚想了想,做出一副强撑着站起身的模样,低头行礼:“请皇上先说。”
“你……”萧彻蹙眉,不喜欢她这个样子,但也无可奈何。
他之前纠结来,纠结去,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真相,就是觉得不想打破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毕恭毕敬的后妃要多少有多少,但苏晚晚,就这一个。
沉默了片刻,萧彻轻轻开口:“怎么,前几日不还喊着要和朕做对食,还不嫌弃朕的残缺,今日怎么锯了嘴了?”
这话说的有些私密,叶澜轻咳一声,悄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门。
苏晚却一下子烧红了耳朵。
但念及眼前人身份,苏晚吭哧吭哧说道:“你、你说这个干嘛……”
见她害羞,也实在是个新奇体验。
之前都是苏晚用各种奇怪的言语逼的他方寸大乱,现在嘛……
萧彻心情大好的又往前一步,低头看着她绯色的耳朵,低声说道:“嗯?不想心悦朕么?不是不管朕是谁,你都喜欢,命都给朕么,嗯?”
苏晚羞愤欲死,但随着萧彻的一句句话,她的羞涩越少,反而愤怒逐渐沾满心扉。
是她的错吗?是她言而不信吗?
难道不是因为,他欺骗她在先吗?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回忆都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扇得她头晕目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时光倒流把她那些愚蠢的言行全部抹掉!
欺骗
一场彻头彻尾的、把她当小丑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天大欺骗!
这根本不是“认错人”那么简单,这完全就是一场针对她这个带着女儿孤苦无依的女人的恶意戏弄!
他以“顾昭”的身份接近她们,看着她们如何在刀尖上跳舞,看着她们如何把他当作唯一的浮木去攀附……
在他眼中,她们母女过去大半年的挣扎、恐惧、示好、依赖……
是不是都像一场精彩纷呈的滑稽戏?
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恐惧感如同两把冰冷的锥子,同时凿穿了她的心。
愤怒和委屈像沸腾的岩浆在胸腔里翻滚、冲撞,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耻与愤懑如同藤蔓疯狂绞缠,苏晚终于忍耐不住,在萧彻又要开口时她大喊道:“够了!”
“……什么?”萧彻有些惊愕。
但随之,看到她颤抖是身体,抿紧的唇瓣,还有苍白与潮红混杂的脸颊,萧彻忽然意识到什么:“——不是……”
“算我蠢行吗!把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错认成小太监?还一门心思地往上凑?还想着跟他“对食”?我活了这么多年,竟会蠢成这个德行!”
苏晚哭着喊道,“那么多次,那么长时间!你明明知道我们认错人了!但你就看着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耍着小聪明去讨好一个‘小太监’……如何,你一定觉得特别好笑,特别有成就感吧?看着猎物在自己设定的迷宫里团团转!”
“朕没……”萧彻的否认一下子噎在喉间。
他、他起初好像确实是这般想的……
苏晚含着眼泪瞪着他,眸子血红,明显是委屈极了,愤恨极了。
萧彻想解释,却口不择言:“朕对你的关心偏爱,你都离看不到吗?竟这般说!”
“是啊,是啊!可那些关心……是真的还是假的?前次遇险你赶回来,帮我处理背上的伤……还有伤处的手……”
明明是好的回忆,此时苏晚却越想越委屈。
那些她以为属于“顾昭”的隐秘情愫……是不是也都是假的?都是他演戏的一部分?用来迷惑她这个愚蠢道具的?
她在他面前,现在不仅是那个“忘记他模样”、跟“顾昭”表白的蠢女人,更是一个被他从头到尾戏耍得团团转的小丑!
她们母女的命现在都捏在他手里。
之前认错人也许还能说是无知,现在这局面……简直是社死的最高境界!
以后还怎么相处?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可笑,很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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