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逃生

僧人手持长剑，看似身手不弱，却始终以守为攻，只在有把握时出击，尽可能不让自己受伤。他在官兵连连围攻下僵持许久，不仅没伤分毫，还将要脱身。

虎杖瞥见那边势弱，一刀捅穿缠人的喽啰后直奔那僧人。

手腕一拧，朝僧人背后砍去，但他有所察觉，随即屈身躲开了这一刀，快速站定后朝虎杖刺来。

一旁的官兵反应迅速，从身侧飞来一脚，虽没真踹到他，但他被虚晃后动作一滞。虎杖见势一个箭步，正面抡刀划破他的僧袍，锋利的刀刃从胸前直上颈项，直至划过左脸剌出一道长长的血口。

他挺身往后趔趄了两步还想逃，但被拥上来的官兵一把擒住。

虎杖见他不服，抓住他的肩膀，猛地屈起右腿，膝盖高高抬起用力朝他肚子撞去，僧人顿时呕出一口鲜血。

“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是观慈法师，还是许耐瓦，又或是该叫你李卓维？”虎杖俯下身，看到他胸前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提起刀尖落在他破了的衣襟上，猛地挑开。赤裸的胸膛上，一个以莲心为中，四周符文紧密环绕的图腾，赫然乍现。

李卓维猛然抬头，眉头压得极低，露出凶狠的眼神。

虎杖最乐意看到这样的表情了，眉眼扬起，戏谑说道：“别想了，你那堂兄如今就是个泥菩萨，保不了你这尊大佛。快说，把人都关到哪去了？”

“荒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卓维啐掉口中的血沫，满脸不屑。

虎杖用刀帮他轻轻刮去嘴角的血迹，威胁道：“嘴硬无用，你主谋，勾结官府，拐卖戕害无辜百姓，事到如今还敢佯装不知？”

李卓维的目光扫过满地尸体，突然嘴角勾起，嘲讽道：“大人捉不到匪贼，反倒杀了我寺这么多人，竟还空口白牙说什么我害了百姓，大人，你莫不是想胡乱抓人交差？”

禅院死伤众多僧人，李卓维的人最多只剩苟延残喘，但就算他这些手下全数伏诛，也难掩他罪行累累。

见他还在嘴硬，虎杖刀尖逼近他的喉咙：“你以为李卓绅能撑多久，待我们把这山翻个底朝天，把人……”

“虎巡检，不好了！”

虎杖循着一官兵的惊呼声看去，只见山后升起滚滚浓烟，显然是有人故意放火。

他脸色一变，转身喝道：“快去查看！”

眨眼间，黑烟越聚越多越升越高，与云雾混在一起，天迅速暗了下来。李卓维望着漫天黑云得意地笑出了声，笑声充满狂妄和挑衅，他趁机挣了挣胳膊，却被官兵死死按住。

受害者和朗月她们都还在里面，虎杖凶狠的眼中难掩杀气，翻手反握刀柄猛地锤击李卓维的脸，然后顺势收刀入鞘，朝惊呼的官兵喝道：“带路！”

望着一个个疾步投入浓烟的身影，李卓维冷不丁吐出一颗牙，不气不恼，反而笑声愈演愈烈几乎癫狂，然后渐渐被风声吞噬。

后山的一个洞口里突然涌出浓浓黑烟，随之一起挤出来的还有几个人，李睦与济怀各背着、带着几个小娘子，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从洞穴里逃了出来，但队伍中唯独不见朗月。

烟熏得人泪流满面，止不住的呛咳，有的一时缓不过来还觉喉咙干涩恶心欲呕。李睦背上的小娘子迷药劲还没过，半梦半醒，边咳边喃喃道：“阿月……师姐……”

李睦见状担心她有不适，便放了下来帮她拍背顺气，摇晃着她说道：“醒醒！能听得见吗，”

文镜用力捶打着头试图敲醒脑袋，然后艰难地爬起身，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踉跄着不管不顾就要回到洞里。

李睦一把抓住他，厉声道：“好不容易出来，保命要紧！火势如此之大，你这样进去岂不是白白牺牲？”

文镜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但还使不上力，哽咽哀求道：“让我进去……她不，她不能死……”

“你冷静点，你要是出什么事，朗娘子不就白救你了吗？她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官府的人已经来了，”李睦死死的抱住他，不让他冲进火场。

黑烟仍源源不断涌出洞口，火在里面越烧越烈。

火海之中仍见二人短兵相接，一男子手握长剑回身斩向朗月，她一个侧身越过，顺势高举利斧连杀几招，劈得那人连连后退撞在铁笼子上，火势仍在蔓延，但那人纠缠不休。

朗月打掉他的剑，让他无法反击，刚要说话，这时火焰趁乱舔着朗月的裙摆，眼见就要烧起来，她毅然先劈了那人一胳膊，再斩了裙摆。

她扯着那人的衣领，怒骂道：“发了疯的畜牲，要死你自己死。”

此时，逃往后山的出口已经被火势封锁，朗月扫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心里一惊，这疯狗该不会是从那边一路烧过来的吧？

四下黑烟笼罩，感觉就要呼吸不上来了，她从对方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又在岩壁上蹭了蹭，试图蘸抹上一些水，但高温已经把这里烘得干透。

朗月被烟呛的忍不住咳了几声，走到那人面前，吼道：“有没有尿？”

见那人迟疑，她立马又撕下一块布，先擦了擦额上大颗的汗珠，然后把布猛地往那人手臂伤口上重重一按，吸满他的血水。

她自己捂紧口鼻后，又扔了一块给对方，这个岩洞四通八达，尚且还能感觉得到那头有风过来，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逆着风走回去，万一就出去了呢？

又瞪了那人一眼，不再理会，转身自顾自原路返回。

朗月扶着墙匍匐往前走，仿佛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但眼前依然黑夜弥漫，每一次的呼吸都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心里顿时澎湃而绝望，看来烧不死也得憋死在这了。

再继续往下走，她发现虽然还有烟，但没之前那么热了，难道前面的火已经熄灭了？

朗月的四肢开始不听使唤，逐渐头晕眼花，仅凭着求生本能继续往风的方向爬，直至手脚力竭，意识不清，砰然倒在了穴道里。

“小娘子，小娘子！”一双手使劲的想要晃醒朗月。

朗月不知昏过去了多久，隐约听见有人在哭，她艰难的睁开双眼，只见一个泪眼汪汪的小娘子正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你醒醒啊，求你了……”

她看着这人身上的衣服，释然苦笑，这正是她方才脱下的那件。她颤巍巍地抬起手拍拍她的肩膀，顶着沙哑的喉咙发出声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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