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袖箭
说罢,虎杖起身就要告退,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缓缓蒙在脸上,只露出那双眼睛,他的眼神凶戾似暗夜中的猛禽。
从未在虎杖脸上见过这样狠的眼神,几日的相处竟然都是装的,朗月忽然感觉头皮发麻,一时乱了气息。
屋内虎杖的脸色骤变,耳朵微微一动捕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他拧身暴起抬手直对窗户,“嗖”的一声猛然射出一箭,锋利的袖箭小巧而迅猛,发出破空的嘶鸣,直逼朗月而去。
朗月心中一颤,猝不及防,重重一掌把窗倏地关上。
还未来得及收手,一道寒光骤然乍现,木棂条的爆裂声响和振动从手边直冲天灵,定睛一看,利箭已深深扎在窗框。紧接着又一箭穿透窗户纸,她下意识躲开,“嗡嗡”声从耳边炸响,箭掠过耳垂带来一阵刺痛。
她抽身一跃跳上屋顶,虎杖急如星火却只见一抹黑影往外逃窜,奋起直追,两人身形极快,在假山屋檐树顶躲躲闪闪,惊动了守夜的厮役,一瞬间涌出满院火光。
虎杖虽熟悉福泽园地形,但仍不及朗月身手敏捷,一晃眼竟消失在了暗处,悄无声息地溜回房间。
福泽园上下一片喧闹,身后又响起几声鸟鸣,这节律她听过,是任务完成或擒获目标的意思,但不清楚眼下所指的是什么。
朗月赶回屋内迅速脱去外衣,霍然发现衣襟上的淡淡血痕,这才从慌乱中缓过神来,手指轻轻触到了耳垂上的血痂。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厮役阿定:“客人,园子里进了贼,您没事吧?”
“阿月!”文镜急忙接过话,一个劲地拍门,丝毫不给人反应。
门吱呀打开,朗月散着头发,披着一件玉色的外衫慢悠悠走出门来,睡眼惺忪地看看文镜释玉,又看向阿定问道:“什么贼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可是丢了什么?”
阿定身后还带着三五人手,各个人高马大,他客气道:“人还未抓到,适才在主院那头突然跑出俩贼,好在郎君还没睡下,想来是没得逞。”
朗月微微张嘴,惊讶道:“舒大人没事吧。”
“郎君无事,但那贼人带着家伙,担心藏匿暗处危及于贵客,冒犯了,”阿定说罢,便示意身后手下进屋搜查。
三五个粗汉撇开朗月直径往屋里闯,大大小小的柜子箱子通通翻了个遍,毫不客气,良久,什么也没有找到,便又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朗月见他们离去,笑脸蓦地消失。
翌日。
天朗气清,气暖花香,释玉轻轻敲响朗月的房门,在屋外笑语盈盈:“朗姐姐,今日清明,可要随我们一起踏青赏春?我阿翁带了麦糕和乳饼。”
“阿月,你起了没,”文镜趴在门上,细听屋内的动静。
朗月被声音唤醒,不情愿地缓缓翻了个身,感觉浑身酸痛乏力,立马放弃抵抗,埋在被褥里嗫嚅不清道:“你们去吧,山我昨日可是爬够了。”
又一声敲门声,文镜道:“那我便自己去了哦。”
闻言,朗月顿时清醒过来,连忙爬起身,把文镜单独叫进来。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半的钱两塞给文镜,嘱咐道:“注意安全。”
“这是何意?”文镜不解,打开钱袋确认。
“我今日另有要事,你回来后不必回福泽园寻我,我们在桃源客栈碰头,今夜该动身回峰回谷了。若是入夜仍不见我,你便先走。”
“可……”
“别磨磨唧唧的,难得释玉清明休假,你快去吧,玩尽兴了再回来,”朗月糊弄着推搡他出去,不留话口,笑盈盈目送他们离开。
转身回屋捡了要紧的行李,收拾包袱出门,穿过街巷一路直奔知州衙署。
虽说清明休假,但人皮鼓案重大,又牵涉当地知县,遂统统交由州级审理,怕是知州衙署上下想休也休不得了。
司理院的推官厅内,气压格外的低。
朗月手边的茶渐渐散了热气,不见她喝一口。舒重华手边的公文文书越堆越高,也不见抬头看她一眼。
朗月翘着腿,斜靠在太师椅的上,死死盯着舒重华,直到他如坐针毡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僵硬地抬眼和她对上视线,又匆匆挪开。
舒重华清咳了两声,说道:“怎么不和老徐他们上山?”
她打趣道:“什么山没见过,我要等虎杖他们把人带回来,我对这个更感兴趣些。”
舒重华坐在位置上稍稍前倾身子,压低声音支支吾吾道:“……既如此,你与守卫说清楚便是,女儿家的,胡诌那些做什么。”
朗月缓缓坐直身子,推开那盏凉了的茶水,摊开两手说道:“怎么能算胡诌,我是不是住在你的家中,又帮你分析案情又帮抓人,怎么不算你的人了。”
“你……”
她又靠回椅子上,不再扯闲篇,问道:“舒大人,敢问那秃驴犯下如此惨无人道的案子,要如何处理?”
舒重华合上面前的公文,淡淡道:“李卓维设计略卖、谋杀、非毁佛教,诳惑百姓等数罪并罚,当处以极刑。”
她又追问:“从犯该如何判?”
“此案影响颇重,依情节,轻则徒刑,重则仗后流放,更甚者,与李某同刑。”
朗月点头认同,眼里却带着敌意,语气古怪地疑惑道:“果真判得下来吗?他身后牵连多少大富大贵的,保不齐,抬抬手便要把他放了。”她的话极具讽刺意味,仿佛用目光扇了对方一巴掌。
没等她把话说完,舒重华早已攥紧拳头,一掌拍在乌木桌案上,生生打断她的话。
屋外差役闻声闯了进来,见二人并未有肢体冲突,便没敢直接动手。
舒重华双目圆睁,青筋暴起,后槽牙咬得死死的,像是极力控制住了情绪,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见他迟迟张不开口,朗月解开剑璏取下佩剑,当着他的面,“啪”的一声把剑放在桌几上,猛地起身大步走向舒重华,眼神直直盯着不松,绕过桌案走到他身旁。
他的怒气顿时化为满脸不知所措,闪躲着就要起身,朗月一把将他按回位置,手里狠狠发力。
她凝视着舒重华慌张的双眼,忽然弯下腰,发髻上的飘带也随之滑坠,停在了舒重华的肩膀上。二人的脸近在咫尺,这距离连舒重华愈发急促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朗月拽着对方的肩膀一点点靠近自己,忽然侧过脑袋,指着自己的耳垂上的伤,试探性问道:“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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