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虚应
白君宜静静俯视着他,亲耳听完这段供词,脸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被针刺到,随即又立马恢复平静,可又过于平静,她苍白的脸上双目无神,毫无波澜,仿佛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沉默须臾,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吐出。
忽而又转过身,看向被捆在明彰脚边的贺家手下。她对韦乙问道:“你们与贺家,是如何聊的?”
韦乙坦言道:“卢一蒿让我扮作白家人出面议价,他们是第三家,但贺家是压价最低的,他们前几日跑去藏灵山,看出了那金矿见不得光,要逼卢一蒿现身……”
贺家手下闻言,猛地撑起脖子瞪向韦乙,想反驳,但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无人在理会他,只有明彰厌烦地瞥了一眼。
“卢一蒿可真是骗得阎王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几套说辞因果颠倒。他跪在白老家主榻前那副悔恨交加的样,我当他是失职而自怨自艾,竟误信了他。”朗月愤愤然抱着双臂,忽然想起自己是私闯内院,心虚着顺势往明彰身边靠。
“君宜姑姑,他可不是单单对我起了杀心,”她弯下腰看着韦乙,又说道:“巧了,好在你没在山上,要不你也是个死。”
韦乙伏在地上深深喘了口气,“他让我在藏灵山等,但看他的意思是要答应贺家了,我便私自下山,想尽快解决,免得拖久生变。”
地上那人一听这话突然更是激动,仿佛一条搁浅的鱼在地上胡乱挣扎。
明彰本就不喜贺家人,见到这番更是反感,随即一个顺脚,把他往韦乙的方向猛地踹了过去,倒想看看他二人如何对峙。
他连着两个翻滚,手脚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想要寻找支撑。他艰难扭动着,终于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顺势蹭掉了堵在嘴里的抹布。
又随即用力地吐出几口唾沫,他嘴唇被勒得发紫,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他跪在地上,湿润的双眼里满是无助与不甘,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对白君宜道:“我家郎君都是受了他们的蒙骗,请白家主明察,我们绝没有觊觎金矿的意思啊!”
这话说得言之凿凿,可屋子里的人却并不买账。
韦乙急得满脸通红,他狠狠地瞪着他,骂道:“你个小倌,抹两点猫尿就敢在这儿装可怜!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头次见你们主仆就算计我,现在倒好,被人抓住了还在这儿装!”
他正说着,就要用肩膀撞上去,却被朗月冷不丁打断,“这我倒是能作证。”
争执的二人纷纷向她看去,又偷偷打量白君宜的脸色,也不知她是能为谁作证。
朗月微微昂起头,从容不迫走上前,“贺钰就是想拿下金矿,赏花晏那日,他们趁间隙躲在花园假山后私语,那些话我都听到了。听他们的意思,就是拿定卢一蒿了。明知金矿有问题,这不是诚心要和白家作对吗?”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那人听到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挣扎想跳起来,无法,只能冲着朗月大喊:“血口喷人,我看是你想要金矿,今日把我抓来,是要拿我家郎君做垫背啊!”
朗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快步走到那人面前,动作迅速得让人来不及反应,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在屋子里回荡,那人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
她撸起袖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不愧是贺钰的狗,张口就要咬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明彰急忙拦到朗月身前。“别脏了手,清者自清,不必与他多费口舌。”
他瞪着贺家那人,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劝你还是谨言慎行,此时攀咬,不异于喷血自污,当心反而害了你家郎君。”
那人被明彰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虚,但仍就一副被冤枉的样子,扯着脖子,色厉内荏地瞪了回去。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白君宜微微皱眉,沉声道:“硇砂,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女使硇砂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屋子。没多久,又匆匆回来,低声禀道:“家主,来人说是贺家五郎的副手常封,一行四人。”
地上那人一听“常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忽然朝门外大喊道:“常叔,常叔!我在这!”
“何郎君!”门外常封赶忙回应。
屋外顿时传来一阵嘈杂声,未得到白君宜的令,护卫们显然对来人并不买账,声音中带着几分敌意:“请在此等候,休要妄动。”
常封毫无畏惧,硬要闯入,屋外推搡的声音愈演愈烈,仿佛随时都会爆发一场冲突。
白君宜见状,微微皱眉,沉声道:“阿月,你们先把韦乙带下去,”又转过头来对硇砂道:“只放他一人进来。”
“是。”
屋外护卫们收到白君宜的命令,这才稍稍退后,让开了道路。
来者是个四五十岁,一脸精干的男子,他一甩衣摆,阔步走进屋内,目光犀利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地上那人身上,脸上略带惊慌:“何郎君,你没事吧?”
何棠看到常封,急忙挣扎了两下,呼救道:“常叔,快救我出去!他们要设计陷害郎君!”
"什么!"常封神色震惊,视线瞬间落在白君宜身上,端了端袖子随便行了个礼,变脸一般质问道,“白家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白君宜轻笑一声,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他上坐。她没有示弱,但好像也没有要继续追究的意思。
朗月躲在屏风后,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白君宜微微一笑,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好多话。又指了指被五花大绑的何棠,脸色的笑倏地转阴。
常封猛地扭头看向何棠,脸色微微一变。他抬起头,目光如刀般扎向白君宜,显然是不服的,但又听得她两句话,焉地松掉肩膀,无奈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拍在桌几上。
随着他的点头,何棠的脸色瞬间乍红,猛地抬起头,略带几分气急败坏:“赶紧放开我!”
白君宜瞥了一眼,不屑道:“既如此,饶你一命。”
长随硇砂闻言随即给他松绑,一解开,他僵僵活动了一下胳膊,满脸不悦地瞪了一眼硇砂,像是用眼神啐了一口。
常封看了一眼他勒得紫红的手,愤愤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行礼告退。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白君宜放声嘱咐道:“务必准守承诺。”
见他们离开,朗月扯着韦乙从屏风后出来,疑惑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贺家必是不轨之徒,怎么不让他和韦乙对峙?”
“再追究下去,不过是闹得鱼死网破,贺家五郎这算初涉凌霄阁事务,急功近利,反倒载个跟头。一个厮役,换我想要的,何乐而不为。”话是这么说,但白君宜僵硬的脸上并没看出多高兴。
还没等朗月开口,她忽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突兀得笑出了声,那笑声扭曲,让人担心,又有些渗人。
那张纸条在她手上晃了晃,晃过朗月面前,但朗月没有多问,相较于纸条上的内容,她更好奇那何棠究竟是何身份,以至于贺钰拿出这样重的东西来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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