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庙会
数日后。
灵岭前山的山脚下,白君宜带着一众亲属站在道旁,送完前一家,最后送别朗家一行人。
朗老谷主以长辈的身份,最后说些慈言叮嘱。白君宜听完一席话,恭敬地把他送上马车。
又回过头,目光落在了朗月身上,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阿月,能否让我再看看你的玉坠?”
朗月微微一愣,这玉坠,她已看过两回,也不知她究竟想确认什么,虽然疑惑,但手里还是毫不犹豫地抽出颈间挂绳,把玉坠掏了出来。
她接在手里仔细端详,眉间微微蹙起,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波澜,似乎真的让她看出了什么。但她只是轻轻摩挲着,片刻后,将它还给朗月,却又什么也没说。
白君宜看向朗月和这玉坠的眼神总是那么复杂,落寞而悠远,仿佛在借相似的轮廓找寻旧人。
“时辰不早了,该动身了,”朗犇的马儿在原地转了个圈,忍不住催促两声。
晨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洒在官道上,朗家的马车缓缓驶离灵岭地界,渐行渐远,消失在官道的尽头,只留下一阵尘土。
车在官道上前行了两日,晃得人身子骨都要散架,朗月和文镜歪靠在软垫上,睡得七荤八素的。
“朗姐姐……朗姐姐!谷主在车外叫你。”释玉轻轻推了推朗月。她迷迷瞪瞪抬起头,一时还缓不过神来,眨眨眼再次确认。
掀起车帘,只见朗犇驾马与马车并行,手指前方道:“前面不远有个燕亭县。看着日子,正好赶上东岳大帝的诞辰庙会。你们是想继续赶路,还是去县里客栈歇歇脚?”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去看社火!”
释玉闻声也凑了上来,但那阵兴趣很快又没了下去,前几日阿翁来信,虽只是问些近况,但字迹勾思,一走半月,也不知道他春喘的老毛病现在如何了,心里总多几分忧思。
朗月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安慰道:“放心好了,你的信总会比我们先一步到,老徐前脚收到信,我们后脚就到潼州,他能连着开心好几日。”
她歪着脑袋又说道:“赶了两日的路,在马车里总是睡不安稳,不如找个客栈整顿。再说,乐川去拜访什么老先生,也没那么快到潼州,我们还可以在潼州住上些日呢。”
朗犇道:“钱家商船停靠潼州平滢湖,本来也不着急回程,借东风,沿长江水路回鹤州。既确定,那就往燕亭县去了。”
燕亭县从城外始,就彩幡飘扬,灯笼高挂,处处喜气。
车刚停到客栈门前,就听见街上传来的宣天锣鼓声,客栈里的人闻声迎了出来,只见一队舞龙舞狮随着声音穿过街道,热闹地往东岳庙去了。
庙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最醒目的还得是广场上高高的大戏台。戏未开场,却见台前正中立着一方素色屏风,透过纱布还能依稀看见简单的一桌一椅。
稍作休整后,朗犇带着他们也融入了这场热闹,逛了一圈又登上戏台看楼。
随着锣鼓声渐熄,日暮天低,戏台下围坐着一圈又一圈的人,但仍未见杂行上台收了那屏风。
“怎的还不开始?”朗月等的有些不耐烦。
这时,台下忽然熄了几盏灯,没等反应过来,台上随即传出一阵悠扬的笛声,其中似还伴着几声鸟鸣。
朗月撂了筷子,奇怪地探头看去,只见那屏风后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那是隔壁戏,以口拟声,”文镜也伸长了脖子,不禁赞叹,“小小燕亭县竟出此等奇人,当入教坊司,进宫给官家和各位贵人献艺才对。”
随着鸟鸣声飞远,戏台上又传来孩童的笑声和脚步声,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一片稻浪中穿梭。紧接着唰的一声,镰刀割断一把谷穗,一娘子乐道:“今岁庄稼收成甚是喜人,麦穗盈囤,稻谷满仓,实乃天赐丰年也!”
话音激昂,喝得满堂彩,随着乐间的一阵小鼓大锣,台上屏风拉开。只见一个学象生伎人独身端坐,也没有鸟雀,更没有妇人。
朗月微微张着嘴,回过头来又问道:“文镜,你可是也会这个?”
文镜咬了咬嘴唇,说道:“略有涉及,但瓦子里的老师傅只教了些皮毛,我只会模仿人声。”
朗犇一掌拍在文镜肩头,哈哈笑道:“你这杂学,够用了,往时护送一些达官显贵的女眷,便让他假扮掩护,那可是立过功的。”
台上的戏一出接着一出,瞧着离结束还早。
但朗月趴在栏杆上,已经打了好几个又长又懒的哈欠,“回了吧,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疲惫终究还是袭来,没等庙会结束,几人便要起身回客栈歇息。
时辰不算早,但街上依旧三五成群,熙熙攘攘,摊贩的灯火从庙会广场一路蔓延出去,望不到头。
释玉捧着一包蜜枣,正要递到朗月嘴里。突然,一个中年男子从身旁的巷子里冲了出来,不慎撞撒了整包蜜枣。
朗月惊得趔趄一步,立马精神起来,狠狠回过头要去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就见那人神色惊慌,喘着粗气喊着:“报官!快报官!”
明彰一个箭步拦到朗月身前,提防道:“怎么回事?”
那人拍着胸脯,上气不接下气,颤巍巍指着身后的巷子,紧张得声音又尖又细:“王二娘,死了……”
朗月眼皮子一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巷口站着好些不明所以的路人,驻足围观,只有那高挂的灯笼与彩幡,在漠然地晃荡。
她正要往巷子里看,却被朗犇一把拉住:“都要报官了,你凑什么热闹。”
她却忍不住,挣脱朗犇的手,说道:“就看一眼,说不定能帮上忙,我这也有官府的人。”说罢,她拉着释玉直冲冲走进巷中。
巷子很深,曲曲折折,两旁的院子屋舍都比较老旧,喜庆的红灯笼突然显得有些阴森诡谲。
再往里走,忽见一个院门半敞,一位妇人正在门外焦急徘徊,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旁人路过好奇地想瞧上一眼,竟还被她叱逐。
朗月和释玉对视一眼,想来就是那间院子出了事,二人快步上前。
那妇人见来人逼近,并非官府而又陌生,立马挡在院门前:“二位娘子是何人?”
见她警觉,朗月欠身行了个礼,介绍道:“县衙的人马上就到,这位是潼州府衙的仵作,路过此地,听闻出事,特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到的。”
无论信与不信,那妇人慌乱之中听到这话,像是脖子上挂了个秤砣,终于定了下来。她双手颤抖,指着屋内念叨着:“二娘没了呀……”
“怎么回事?”
“上吊了!糊涂啊……”她的声音嘶哑颤抖,听得人心中涌出一阵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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