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鞋印
“戌时初?那不正是街上人最多的时候吗?”
释玉点点头,“那时辰,各家走动、往东岳庙去的人不少,该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才对,尤其是住附近的。罢了,余下那些挨家挨户的大量问查,也只能由崔捕头去了。”
正说着,崔捕头带上人手,甩着衣摆大步流星就往屋外走,看都没看朗月她们一眼。
他身后那小捕快抱着木匣,三步并作两步,朗月见状,立即一把抓住问道:“可是发现什么了?”
他反应不及,被她这猛地一拽险些松掉手里的东西,小捕快着急地挣了挣手,不耐烦道:“嫌犯的脚印。”说罢又急急忙忙地跑了。
随着他们一道过去,刚到院子的东边,就瞧见三五个捕快举着火把,在灶间外围成一圈,其中还蹲着个人。
晚风掠过,火焰被猛地一推,发出“呼——噗”的声音,光不受控地暗了下去,瞬间又挣扎回来。
火光下,一名两鬓隐隐勾着银丝的捕快朝身后勾勾手,“光,近些。”他蹲在柴垛旁,小心翼翼地用纸拓着地上的鞋印。
其中一捕快察觉身后来人,略微抬眼,见是崔捕头,连忙上前行了个礼,然后恭敬递上两张勘验记录。
“头,刚拓印好的。这枚鞋印略有缺损,初步测量长七寸九分,深一分余,是踩在柴垛底下的积灰里的,前深后浅。老季推测,应该是站在那个位置,踮脚,往柴垛上堆柴时留下的。”捕快指着柴垛的方向,详细解释道。
崔捕头:“什么时候留下的?”
“老季说是新的,就在近两日。”
朗月低头看看自己的鞋靴,又拉着释玉往前两步,想看看实物如何,却被挡得严实。
释玉负手四下环顾,目光最后落在柴垛的方向,不稍思考,脱口而出:“男性,较壮硕,身长五尺三到五尺六寸之间,重一百二到一百四十斤。”
她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崔捕头蓦地偏开脑袋,回过头微微蹙眉盯着释玉,又侧首看向身边的杜团头,质疑道:“果真如她所言?”
杜团头接过他手中的拓印,仔细端详,又抬头看了看柴垛的高度,用手指在空手心上写写划划,他嘴里无声嘀咕着什么。
片刻,点了点头说道:“除去每次可能抱柴的重量,我算出的也相差无几,确如徐娘子所推测的那样子。”
经此一推,一个男子的身形轮廓赫然勾勒在眼前。
“行啊!释玉,堪比老徐。”朗月笑眯眯地用肩头推了推她,又抓着她的手,央求道,“我拜师,你也教教我呗。”
“别开玩笑了,回去再说,”释玉不好意思地抚了一把额头,招架不住,只能随口应下了。
忽然,一声清脆的爆响从城东传来,震得人心头一颤,天地骤亮,院子上下瞬间被映得火红。
“烟花?”朗月仰起头,往屋檐外探了两步。
红光随着繁星坠落逐渐黯去,紧接着“嗖嗖”几声,如利箭穿破长空,骤然又在空中炸开几朵。
“是庙会的烟花,”崔捕头随即对一众手下交代道:“那边要散了,人多杂乱,务必与庙会维护秩序的兄弟配合好,断不可放了闲杂之人进入腾鲤巷。若有可疑的,拿下。”
“是。”
从东岳庙出来的人流紧密如织,但没走出几步,就被几队捕快疏散开来。但怪的是,竟拦下了回南面的路,住在城南的百姓疑惑不解,但也只能骂咧咧继续绕一大圈。
腾鲤巷间窸窸窣窣地开始喧闹起来,围在院外的捕快猛一跺脚,高声道:“你们哪家的?还不快走!”他像赶羊回圈子一般,看着他们进到自己家中。
朗月坐在院里的石墩上,嘀咕道:“凶犯哪有这么蠢,明知这在调查还回来看,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释玉一边收拾斜布袋,一边说道:“这还不在少数,凶手往往怀着不同于常人的心理。或是为了查缺补漏毁灭证据,或是想获取某种成就感,又或是挑衅。”她忽然声音停滞,没继续往下说,。
“怎么了?”
她略带勉强地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到我刚独自跟案子那会儿,倒霉,碰上个癫狂报复的凶犯。”
朗月听到这话立马坐不住了,倒吸一口:“什么!没出什么事吧。”
说着就上下摸了摸对方胳膊,然后猛地反应过来,在香水行坦荡见过的,释玉身上没伤没疤,更没缺胳膊少腿,这才松了口气。
释玉背上斜布袋,释然一笑:“没事,幸得虎大哥及时出现,不仅护了我,还抓到了凶犯。”
朗月抬起胳膊揽过释玉,眉毛一挑,“放心,这不还有我呢?”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好了,走吧,谷主他们在外面该等着急了。”
“早走了吧,我使了眼神让他们回去的,他们看不懂,文镜还看不懂吗?”
“就算知道,岂会放任不管。”
二人边说着边往院外走,朗月道:“对了,那姓杜的团头方才与你说什么?聊这样久。”
释玉道:“他让我代他向阿翁问好,还说,这些年寻得几本孤本,明日取来,一并代他转交。原是想作阿翁援手之恩的谢礼,但未再有机会。”
朗月玩笑道:“他这是长进了,不必师父出手相助了。”
刚跨出院门,就看见明彰和一个捕快缠在一起,一时僵持不下。朗月嘴角微微抽搐,忽然觉得脑袋疼,万分不愿上前相认,但再一看,二人身下竟然还压着一个书生打扮的郎君。
场面稍显混乱,一看便知方才这过程有多粗鲁,那人被明彰和捕快扯了巾帽,撕破衣衫,连鞋靴都跑掉了一只。
“你们这是做什么?”朗月连忙跑上前,又忽然想起释玉方才说的话,“这该不会就是……”
那人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只露出三根手指还能微弱地挣扎,宛若蚍蜉撼树。他嘴里闷闷地嚎着,“松开!给我松开!”
朗月顿了顿停在那鞋靴前,伸脚踢了踢,又与之比了比,迟疑道:“七寸九分?”
释玉立即从斜布袋里掏出一根布尺,一绷直,“八寸二分。”
“不是他?”朗月啧了一声,心道可惜。
“也不一定,那枚脚印本就缺损,抓来审过便知是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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