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栗子
晚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硝烟残香,微苦而辛辣,还带着一丝烟火的余温。
王二娘的院门前一片狼藉,那郎君被按在地上,双手被反剪背在身后,挣扎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他身上的衣衫被撕得破烂,脸贴在地上,蹭出浅浅的血迹。都这幅模样了,还一副要拼死抵抗的样子,一时间竟还不能松开他。
半晌,见他渐渐没了力气,朗月无奈道:“松开吧,再压就真死了。”
明彰喘着粗气说道:“这小子力气大得很,不使劲根本控制不住,力大些又担心真给他弄死了,两个人都制不得他。”
他边说着,边尝试松开那男子,一旁几名捕快赶忙接上,将他手脚捆绑,又堵上了他的嘴。随后,把人押到了崔捕头面前。
院中的灯笼摇晃,映得崔捕头的脸忽明忽暗,他手里一根粗棍支在地上,在地上撞出来个浅坑,另一手摸着一下巴的胡茬子,狠狠瞪着那人,甚是狠厉。
朗月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但又忍不住再瞥一眼,就见崔捕头坐在树下,活似门上的神荼和郁垒。
崔捕头沉声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只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见他不吱声,适才抓人时最尽力的捕快揉着后脑勺,一个箭步走上,使足了力一掌打向男子的头,语气凶狠:“说啊!刚才不是喊得厉害吗?”
那男子被猛地一抽,本就跪不稳的身子直接倒在地上。
崔捕头见状,咬牙切齿地走上前,狠狠地踹了那捕快一脚,怒道:“你堵了他的嘴,怎么说!”
“是是是,”捕快不好意思地捂着屁股,把人拉了起来。
刚一松开嘴,那男子便啐了一口,骂道:“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狗腿,老子路过平白被你们打,敢抓老子,你们给我等着。”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刚才你就在巷子里鬼鬼祟祟,一直盯着这边院子的动静,还不承认?”一旁的捕快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想再打他一顿。
那男子被吓得往后缩了缩,但很快又硬着头皮说道:“我就是来找这家的又如何,犯法了?”
“你找王二娘?”崔捕头眉头一皱,追问道,“你叫什么,和王二娘什么关系?”
这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蓦地又低下了头,支支吾吾道:“我叫赵三,就住附近。二娘前些日说想吃栗子,今日遇上就买了些,没见她来庙会,我这就想着送过来。”
再追问是何关系,却又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朗月见状,走上前质问赵三:“你家是在腾鲤巷吗?就敢说是街坊,你等着,我这就叫范嫂他们来。”
他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跪着挪了两步想留住朗月:“别别别,小娘子,我说的是真的,就住在隔壁跃马巷,不用找他们来了,我带你们去。”
朗月见他靠近,立马厌弃地退了一步。
崔捕头问道:“今夜你都在哪里?”
他变脸一般,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崔捕头,觉得他在明知故问,道:“当然是在庙会啊,还能去哪?”他仿佛全然忘了在同谁说话,转头就忘了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崔捕头眉毛一挑,只觉得这人脑子有点问题。正要继续追问,却见朗月已经转身离去。
他刚想叫住,但见赵三的反应,定是认得范娘子的,叫他们来问问也罢。
不一会儿,李大郎和范嫂那边刚录完爰书,这边又匆匆寻了他们来。
刚一站定,就见到凌乱的赵三跪在人群中。李大郎上下打量了一眼,不解道:“捕爷,这就是凶手?”
崔捕头抬了抬下巴,“你们瞧瞧,认得吗?”
范嫂壮着胆子走上前,撇开他散乱的头发仔细辨认,猛地惊呼道:“这不是隔壁跃马巷的三儿吗?怎么在这?”
说罢,她一巴掌扇在赵三的肩上,哭骂道:“你个崽子,怎么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叫你爹娘在天上如何安生。”
“不关我的事,”赵三嘟囔了两句,抬起头偷了一眼,却又很快低下,不敢再说话。
崔捕头见状,冷声问道:“你们认识他?”
范嫂点了点头,说道:“他就是跃马巷的三儿,爹娘走得早,吃百家饭的,就是读书读傻了,脑子有点轴,但,平日里也没见什么坏心思啊,怎会……”
“真不是我干的!我也是才知道二娘没了!”赵三又开始挣扎得想站起身来,却被朗月一把按下。
崔捕头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对捕快们道:“夜深了,先把他押回衙门,免得惊扰周遭。”
“是。”捕快们应声而动,将赵三押送回去。
顷刻间,院子里已人去楼空,捕快把里里外外的门窗上都贴上了封条,一番更显萧瑟阴森。唯有笼子里的鸡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依旧如往常。
曲曲折折的巷子里,红灯笼高挂,在风中映照出诡异的影子,显得格外怪异。
朗月的心里七上八下,对释玉道:“你说,那赵三,真是王二娘的相好吗?”
释玉撇了撇嘴,“不确定,但和王二娘有关系,不知你可注意到他的衣衫,看起来还是新制的,与王二娘屋里其中一件的暗纹基本一致,恐怕是出自同一块料子。”
巷口处,朗月远远便瞧见了朗犇,他坐在石阶上,脸色铁青,乌云压顶,满脸愁容。
他抱着手,鼻子里呼哧呼哧地喷着气,那模样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牛。
朗月急忙跑过去,她低着头,时不时偷瞄一眼朗犇的神情,小声说道:“阿爹,你们不是回去了吗?”声音里带着几分试探和委屈。
朗犇二话不说,起身抬脚就想踢她,朗月却眼疾手快,躲了过去。她立刻软下声音道:“阿爹……”
“前两日的书,抄到狗肚子里去了,你阿翁都要急死了!”朗犇气得脸红脖子粗,不停地戳着朗月的额头。
朗月低着头,不敢反驳,只能乖乖地听着,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游神一般瞥到朗犇的手,只见他手里紧紧握着一个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不少银子。
朗犇抓到她开小差的眼神,又看看手里的钱袋,直接抛向她。又说道:“要真出了事,还得浪费这一袋子的钱去赎你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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