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书屋 > 大宋女侠探办案手札 > 第102章 泣岐

第102章 泣岐


“坐下。”廖开俭死死按住朱怀礼的肩膀。

朱怀礼脸色煞白,猛地抬头,见二人一唱一和,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早已暗中勾结。

他一时间气急败坏,胡乱拉扯着廖开俭的衣袖挣扎起身,不留神撞倒了公案上的签筒,哗啦啦落了一地的红绿头签。

两旁的衙役下意识想上去扶,却又听一旁的录事大人轻咳两声,即刻缩了回来,堂上一片混乱,不知所措。

廖开俭不爽地瞪着他,眉毛倒竖,猛地抽手一把掀开。

一个趔趄没站稳,朱怀礼的老骨头重重摔倒在地,他飞快扶正乌纱帽又颤巍巍起身,调转方向,指着那头的舒重华。

舒重华斜了一眼,扭头对门外厉声喊道:“把杨栋带上来!”

“我没有!诬陷!你们竟敢诬陷于朝廷命官!”他尖牙利齿地叫喊着。

话音未落,门外便传来簌簌铁链声响。

一个彪形粗汉被束了手脚,拖着铁铐进入大堂。虎杖猛地一脚蹬在他腘窝处,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噗通跪在地上。

顿时引得堂上十几双眼睛急切打转,连候在屏风后的衙役都探出头来。

“这不是那个吗……”

“你见过?”

“上回衙署里置办新桌椅,就是找的他家来拉货的呀。”

“车马行,杨栋,家中小名就叫‘麻子’,按理,知州大人还得喊他一声丈舅呢。”虎杖说罢,把人往前提溜了几步,让老眼昏花的朱怀礼看个清楚。

朱怀礼瞪大双眼,看着堂下嫌犯和递来的物证,喉头滚动,却已说不出完整的字,只能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崩溃的“啊啊”。

潼州原是没有正经车马行的,只有几家零散的马户,都聚在城南浣刍河那片养马放牧。后经杨栋整合,渐成规模,移到了南街上。

至于他杨家为何忽然崛起,想来皆得益于朱怀礼。

做车马租赁的营生,好就好在,没有他走不得的路,进不去的门。

这时,朗月下去歇了片刻,不知何时已悄然摸回舒重华身旁,用气音低声说道:“妥了。这姓杨的定力了得,发达了也不张扬,叫我们好找。”

先前,三人在胡家丧礼上被撞见,她张口胡诌自己是车马行的,忽悠胡秀福,还以为是自己演技过人。

事发后,她因病痛摊在床上百无聊赖,把事情通篇捋了一遍。忽而转念,胡秀福谨慎狡猾似狐,怎会如此掉以轻心?直觉告诉她,定是与车马行的交集不浅。虽然毫无证据,但也跟舒重华全抖落了。

不查不知道,车马行里果真有个姓杨的,竟然和一州之长更是关系匪浅。

适才提及杨麻子时,见舒重华镇定自若,她便知此事已有着落。

场面此时已乱得一发不可收拾,朗月寻了个台阶坐下,一边揉着耳穴,一边由衷道:“好热闹。”

那头朱怀礼嘴里叫骂着,抓起散乱的红绿头签乱挥,捶胸顿足。生怕他弄伤自己,衙役赶忙上前制住,他力气到还不小。

而堂下还在呜啊叫唤,冬娘子被气得话都堵在喉咙里。

她猛地挣脱皂隶的手,上去一脚踹翻了杨栋,搬起他的手,嘶吼道:“好你个畜生!就是你,自己露出马脚就去和那姓冯的说,害死了花儿!”唾沫星子全喷在杨栋脸上,紧接着又是一脚。

“拉开!”高堂之上,廖开俭抓起惊堂木猛地砸下,力道深重,惊得人一哆嗦,像无形的巴掌刮到了朗月耳朵里,嗡嗡作响。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目光如千丝万缕被攥在廖御史的手中。

他猛地从腰间拽下一物高举,厉声道:“潼州远地,治吏不严,贪墨成风。知潼州军州事朱怀礼,潼州司理参军陆奇凡,涉嫌受贿案,现有人证物证若干……”

那是一块铜,准确来说是块鎏金的御史台纠劾铜符,与他的鱼袋并列悬挂。

他陡然亮出此符,便是摆明了官家的态度,符上的獬豸怒目欲裂,压得满堂烛火为之一颤。

趁此间隙,朗月一拍大腿撑身而起,拿胳膊轻戳舒重华的腰,碰到的瞬间,他本能身子打颤,往旁边缩了一步。

朗月见状促狭地挤了挤眉眼,旋即正色,目光扫向堂上示意。二人再一对视,轻轻点了点头。

上头说话间,舒重华见势忽然站上前,行礼说道:“御史大人,下官还有补充。”

廖开俭一愣,抬眼上下打量着他,冷言道:“说。”

“大人,朱知州除了受贿外,还牵涉一桩命案,此案发生于八年前。他曾觊觎一副前朝古画,与胡秀福设计侵占,其间害死了那一家五口,幸存一人。半月前,那人买通黄大勇暗杀胡秀福未成,已被拿获。”

说罢,舒重华命人取来一摞文书。

虽然张晨已死,但他死前,当着录事参军的面,留下了供状和诉状。

廖开俭随手拈起两页草草略过,抬眼又扫了过舒重华,隐隐蹙眉,面无表情说道:“他所说的画,现下又在何处?”

他顿了顿,眼神如阴云般压了过去,“我没时间陪你打边鼓,还有什么,统统拿出来。”

舒重华听罢只是微微颔首,挂着惯有的谦和笑意。一抬手,指向高堂。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众人视线投去,廖开俭一愣,恍然撤了两步,猛地扭头看向身后一丈二尺宽的屏风。

与其他衙署常见的山水朝阳图不同,这屏风上的是红日映松,图样新鲜而不出格,一轮红日灼目,但真要计较起来,倒看不出是朝阳还是落日了。

“据衙署的老人——仵作徐翁回忆,这画作于知州赴任不久,专门请了附近有名的画师绘制,原稿便是由朱怀礼亲自备好的。”

四周顿时嗡嗡而鸣,议论纷纷,好像确实如此。

那副古画原是还未有着落,但方才朗月盯着朱怀礼的手,不免再次注意到他身后的屏风。

这些衙署里在职的大小官吏衙役,对那幅画或许早已习以为常,习惯性地忽视了它的不同。

但朗月却是第一次见,打眼一看就感觉与自家那边的衙署风格两类,难免多生几分疑心。便赶紧找机会与舒重华确认,能否与张晨回忆起的画对上。

顿时如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如此一来,朱怀礼的案子性质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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