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书屋 > 大宋女侠探办案手札 > 第116章 鼓噪

第116章 鼓噪


杨夫人的话原封不动地跑进了席氏耳朵里,烧得她耳根发烫。

但她面上并不怯,挖回一眼,抚了抚耳鬓发丝,转身面向高堂,高声道:“我家官人盼女归家,如今得知是亲族作孽,气得一病不起。民妇乃王家的大娘子,由我出面便是。”

二人嚷嚷起来就如同针尖对麦芒,知府大人的印堂隐隐抽搐,提起一口气,随即拍下惊堂木,声色俱厉将两人遏制:“肃静!”

他这声,像是一抔土,倏地把堂下二人气焰湮灭,正厅里顿时静得只剩屋外噼里啪啦的雨声。

“原告席氏,现在该由被告陈诉,不可扰乱公堂。”他这话对着原告,自然比先前少了几分压迫。

杨夫人咽了咽口水,微微躬身,垂眼间斜了一眼席氏,见对方似要强硬到底,便先撇了关系。

“劳大人明鉴,民妇长居阜州杨家,与王家往来甚少。虽不算得与晔儿亲近,但年节定会寄来书信节礼,只会盼好,如何会害自己的亲外甥。何况,我从未见过此人。”

她这话倒是不假,知府大人听罢,回头示意皂隶上前。

他接过递来的一沓书信,举在半空颠了颠,说道:“你予王晔的书信都在此,其中无外乎是关心近况。但,去年十月时,你曾道:‘今似大有之年,阜州禾黍遍野……不知州府如何,可去看过昌庄稻浪?’这是何意?”

杨夫人闻言一愣,捏着手指关节,像是在回忆里翻找不得,良久,一声惊堂木将她打回了神,她支支吾吾说道:“回大人,就是随口一问。”

“随口?你信里对这处田产着墨不少,掐头去尾少说也有一页纸。”

“我……”

与杨夫人同时语塞的,还有朗月,她站在栅栏后歪着脑袋,嘀咕道:“怎么怪怪的?这姨母不会真瞒了我们什么吧?”

释玉也压着声音,耳语回道:“钱郎君是如何找上她的?”

“没问……”朗月眼尾略有抽搐,又下意识摸了摸唇角,讪讪道:“该不会这就是他们说的交易吧,利用我们做伪证?”

朗月瞪大了双眼,直勾勾望向正厅里,黑眼仁儿止不住地在杨夫人身上跳,捉摸不透。

回想起那晚杨夫人的一言一语,似乎更为关心的,是她二人在船上发现了什么。那石榴到底是谁取走的?

湿冷从腿脚蔓延,不禁打起一阵寒战,朗月道:“陈大哥?为何不见陈大哥,你今晨见他,可有异样?”

从开堂到现在,就一直没见提审陈活,释玉摇摇头:“今晨赶着来衙署打听消息,只匆匆在他门前说了几句紧要的,也没什么不对呀。”

正厅里沉默许久,见杨夫人半天张不开口,席氏立马抢过话头:“大人,就是这个昌庄!她那赘进门的姑爷干赔了本,她便盯上了晔儿这处田产。定是官人不准,她便图谋着晔儿没了,妆奁自然要收回娘家。”

“贱婢,竟敢污蔑我!”杨夫人的脸色早已压不住,青一阵红一阵,清瘦的脸上似生出血口白牙。

赶在堂上大人呵斥制止之前,杨夫人指着席氏狠狠啐了两口:“各位评理!她在船归江陵后,还曾放出过晔儿留于蜀地求学的消息,人都不见了,她这是何道理?”

席氏应声迅速:“事情未明,自然要护着我姑娘的名节啊。”

妇人间对骂嘶喊,尖刺的声音盖过了堂上,正厅门外观火的众人更是一片哗然。

“怎么我听说是要与外乡富商联姻,早早定下了,这才没跟着回来。”

“我还听说是遭了水贼呢,原来都是幌子……”

“后娘难做。”

“未必,十个后娘九个狠,那可不是位善茬。”

平日里对这些富户士绅,他们须得躬着敬着,避而远之,如今能街谈巷议的,便是忍不住这一嘴,那一嘴,全然不把皂隶的水火棍放在眼里。

把夹在中间的朗月和释玉吵得脑仁生疼。

混乱中,好似有一个特别的声音在游走。声调不高也不低,嗓音并无特点,可中气十足,一声接着一声,丝毫也不扫兴。

朗月偏过头,歪了歪脖子,去寻那声音的来处,忽然,望见个墨灰色的细长脑袋。

那是个高瘦的男子,头戴幅巾,正转头与同伴议论,说话间还能看见他飞舞的眉尾,话意正浓时,抬手就往正厅里指指点点。

不止在此时,几乎是每回骚动里都有他,又或者说,他称得上是骚动里的中流砥柱。

释玉发现朗月回头像是在找什么,便也跟着往后瞧。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踮起脚,不禁嘀咕道:“怎么是他?”

朗月收回视线,问道:“他?你见过?”

“呵,就是他,”释玉撇了撇嘴,满脸鄙夷,“从未见过如此好事的男人,跟个闲话篓子似的,净撺掇人陪他来看戏,把舌头嚼烂了,眼睛留来喘气,客栈那么宽的门也能溅我一身水。”

“确实有够好事的……”

这时,正厅里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怒斥:“拉开!”

朗月和释玉闻声猛地回头,就见杨夫人已被水火棍架着。她揪着帕子拭泪,嘴里仍不依不饶。

哭喊道:“大人啊!我姐姐弃世留下的妆奁,依理法,应悉数归其幼女。可如今晔儿下落不明,不知归期,这事您若不管就没了决断,若日子久了,只怕都要落到她儿子手里。她打的便是这主意啊大人!”

辩解也好,巧言令色也罢,堂上那被压着的仆役,是当初从杨家一同过来的陪嫁小厮,如今他一口咬定是受了杨夫人的指使,伙同一名姓崔的汉子行事。

知府大人让仆役抬头说话:“被告唆使你下毒,可有印信为证?”

那仆役缩着肩膀,迟钝地抬起脑袋,但视线依旧镶在地上,颤抖着说道:“回大人,有的,夫人与我通过字,我怕事后留我不得,就偷偷留了下来。”

他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个荷包,荷包打开,里面封了层油纸,谁想油纸里竟还有绢帕,帕子摊开才得以见到真容。

一张皱缩不平,粗糙泛黄,像枯树叶似的纸,感觉再稍使点劲就能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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