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队长！这家伙跑路了！

市局的命令很快下来了：同意刑事立案侦查，但前提是，二十四小时内，必须拿出能够支撑谋杀论的初步证据。

压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

开发商、承建方、安监部门，甚至一些媒体，都对警方的介入表示了不解和质疑。

【明明是安全生产事故，怎么就成了刑事案件？】

【警方是不是反应过度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而不是在这里浪费警力！】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

东城刑警支队·会议室

“这帮人，屁股底下都不干净，当然怕我们查！”齐海文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响。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时间不多。”林清禾冷静地分析道，“舆论对我们很不利。如果二十四小时内，我们找不到突破口，不仅要撤出调查，还会非常被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会议室中央的实验台上。

那里，摆放着甄佳妮从现场带回来的唯一一块“希望”——那块附着着黑色熔融物和金属碎屑的混凝土样本。

甄佳妮和几个痕检科的同事，正围着一台精密的电子显微镜和光谱分析仪，紧张地进行着分析。

陈珍珠和邵月明也站在旁边，一脸紧张。

他们俩在废墟里趴了五个小时，眼睛都快看瞎了，颈椎也快看断了，结果一无所获。

现在，所有的宝，都押在了这唯一一块样本上。

“怎么样了？”温徐行走了过去，声音很沉。

甄佳妮抬起头，摘下护目镜，她的额头上全是汗，但神情却异常亢奋。

“温队，我的判断没错！”她指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一系列复杂的数据图谱，声音都在发抖，“你们看！这些金属碎屑的成分，主要是铝、镁，还有极微量的硝化甘油残留！而那个黑色熔融物，是混凝土在超过三千度的高温下，瞬间气化又凝固后形成的玻璃态物质！”

“姐，你说点人听得懂的话。”秦砚一如既往地嘴毒刻薄，“别在这儿跟他们念元素周期表。”

甄佳妮瞪了他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意思就是，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坍塌！而是有人，用一种以硝化甘油为主要成分的、混合了铝镁粉末的自制炸药，对这根核心承重柱，进行了精准的、小当量的定向爆破！”

“爆破？”齐海文倒吸一口凉气，“在居民区搞爆破？疯了吧！”

“所以他才用的小当量。”甄佳妮解释道，“凶手非常专业，他计算得极其精准。他要的不是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利用爆炸的瞬间冲击力，破坏承重柱最脆弱的节点，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让整个楼体结构，因为自身重量而自然垮塌。这样一来，爆炸的痕迹，就会被巨大的坍塌现场完美掩盖。如果不是我们运气好，找到了这块被炸飞出来的核心碎片，这个秘密，可能永远都会被埋在废墟下面！”

一个冷静、专业、心思缜密到令人发指的凶手形象，跃然眼前。

他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制造一场“刚刚好”的意外。

那些被埋在废墟下的工人，只是他计划里，无关紧要的“附带伤害”。

“混蛋！”邵月明气得拳头都捏紧了。

“现在证据有了。”温徐行看着屏幕上的分析报告，眼神冷得像冰，“下一步，查人。”

他转向陈珍珠和邵月明：“把这个项目从上到下，所有能接触到核心施工区域，并且具备相关爆破知识的人，全部给我筛一遍！尤其是那个项目经理，给我往祖坟上查。”

“是！”陈珍珠和邵月明立刻领命，冲到电脑前，开始了新一轮的数据深挖。

在这之后，秦砚团队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

“死者一共九名，都是男性，年龄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秦砚每次一提到他的专业范畴，总能一秒切换成严肃状态，“其中八名死者的死因，都是机械性窒息和重物钝器损伤，符合楼板坍塌的特征。”

“但是，”他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第九名死者，也就是第一个被发现的，离那根被爆破的承重柱最近的工人，他的情况很特殊。”

“他的身上，除了大面积的挤压伤，肺部还有严重的灼伤痕迹，并且在的他的衣物纤维里，我们检测到了和甄佳妮样本里，同源的化学残留物。”

秦砚的结论，与甄佳妮的发现，形成了完美的证据闭环。

“也就是说，”林清禾对比着两份报告内容，“这位遇难者，在被压死之前，先吸入了爆炸产生的、带着化学粉尘的高温气体。”

“真聪明。”秦砚打了个响指。

谋杀的链条，已经清晰了。

现在，只差把那个躲在幕后的凶手，给揪出来了。

陈珍珠和邵月明那边，进展同样飞快。

“温队，查到了！”邵月明指着屏幕上的一份个人档案，语速极快，“项目经理，李建国，45岁，退伍军人，曾经在工兵部队服役过，是专业的爆破手！”

“就是他了！”齐海文摁灭烟头，开始活动四肢。

“别急。”温徐行却异常冷静，“光有履历重合，还不能定罪。他有作案时间吗？”

“有！”陈珍珠立刻接话，“我们查了工地附近的监控。坍塌发生前一个小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李建国的车，曾经在工地附近出现过。虽然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但身形和车牌都对得上。他在附近兜了一圈，大概十分钟后离开。而那个时间段，工人们正好在换班休息，是监控最松懈的时候。”

“他有作案动机吗？”温徐行继续追问。

“这个……”邵月明挠了挠头，“暂时还没查到。他跟开发商宏远建设合作很多年了，财务状况看起来也很正常，没什么债务问题。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炸掉自己负责的楼。”

这确实是案件最大的疑点。

一个经验丰富、履历干净的项目经理，为什么要用如此极端的方式，毁掉一个价值上亿的项目？

就在这时，陈珍珠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温徐行看向她。

“有点奇怪。”陈珍珠指着屏幕上的一份采购清单，“这是宏远建设为这个项目采购的一批钢材的记录。从数据上看，型号、数量都对得上。但是……我刚才顺手黑进了他们供货商的内部出货系统，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将两份数据并排放在一起。

“供货商的出货记录显示，他们卖给宏远的，是国标的螺纹钢。但是，宏远这边的入库记录，却被手动修改过，把其中三分之一的钢材，替换成了一种价格便宜近一半的非标劣质钢材。”

“偷工减料！”齐海文立刻明白了。

“不止。”陈珍珠摇了摇头，“我查了一下，这种劣质钢材，强度只有国标的三分之一，根本承受不住高层建筑的重量。也就是说，这栋拾光公寓，从一开始，就是个豆腐渣工程。就算没有这次爆破，等它建起来，也随时可能会塌！”

李建国炸掉这栋楼，不是因为他疯了，而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栋楼，已经是一个捂不住的、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他炸楼，是为了掩盖一个更大的罪行！

“他不是主谋。”温徐行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或者说，是清道夫。”

真正的凶手，是那些为了利益，拿人命当儿戏的黑心开发商！

“立刻传唤李建国！”温徐行下达了命令。

然而，当钟辰带人赶到李建国家里时，却扑了个空。

“报告温队，李建国和他老婆孩子，都不见了。”钟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家里有收拾行李的痕迹，应该是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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