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简直是神仙操作
“什么时候跑的？”温徐行依旧冷静。
“邻居说，大概两小时前，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提着行李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上了一辆网约车。”钟辰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两小时前……”齐海文眉头紧锁，“那正好是我们锁定他是爆破手之后，传唤他之前。消息走漏了？”
“不可能。”温徐行立刻否定，“我们内部的行动，绝对保密。”
“那就是……他自己察觉到了。”林清禾推测道，“他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开始调查坍塌事件，他就已经高度警惕了。当我们把案子从事故升级为刑案时，他就知道自己暴露的风险在急剧增加。”
“这个老狐狸！”甄佳妮气得咬牙。
“现在说这些没用。”温徐行打断了众人的议论，目光转向了技术组的二人，“邵月明，陈珍珠，给我查那辆网约车！车牌号、司机信息、行驶轨迹！”
“收到！”
邵月明的手指在键盘上快得像要飞起来，交通系统的后台数据立刻被调取出来。
“找到了！”他很快就锁定了那辆车，“车牌号是京B·XXXXX，司机叫王大强。GPS显示，他最后出现的位置，是城南客运站！”
“客运站？”齐海文愣了一下，“人流量那么大，那么乱，他这是想混进人堆里跑路啊！”
“他跑不掉。”温徐行拿起对讲机，声音冷冽，“钟辰，立刻带人去城南客运站！齐海文，你联系客运站派出所，让他们协助布控，封锁所有出口。记住，李建国是爆破专家，穷凶极恶，身上很可能还带着危险品，行动务必小心！”
“是！”
警车呼啸而出，一张无形的大网，朝着城南客运站迅速收拢。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以陈珍珠和邵月明为首的技术科，则承担了另一项更艰巨的任务——在数以千计的监控探头里，找到李建国一家三口的身影。
“客运站的监控系统太老旧了，好多死角，画质还渣得要命！”邵月明一边飞速切换着画面，一边疯狂吐槽。
“别抱怨了，快找！”陈珍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将一张张模糊的人脸进行着快速的筛选和比对。
客运站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
想要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找到刻意伪装的三个人，难度可想而知。
“这里！这里！！”陈珍珠跳了起来，冲着其他人招手，指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这里！售票大厅的7号摄像头！”
众人立刻凑了过去。
画面里，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正领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的男孩，在自助售票机前操作。
虽然男人把帽檐压得很低，但从他的身形和侧脸轮廓来看，正是李建国！
“他买了三张去海市的长途汽车票！二十分钟后发车！”邵月明立刻查到了购票信息。
“二十分钟……来不及了！”齐海文看了一眼时间，“钟辰他们赶到，最快也要半小时！车肯定已经开走了！”
“他上车了吗？”温徐行问。
陈珍珠立刻切换到检票口和候车厅的监控，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
“没有……奇怪，所有去海市的乘客都已经上车了，但是没有他们三个。”陈珍珠的眉头皱了起来。
“声东击西。”温徐行瞬间明白了李建国的意图，“他买票是幌子，目的是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到海市这条线上。他本人很可能根本没上车，而是趁乱从别的出口溜了。”
这个老兵，果然狡猾！
“那他会去哪？”邵月明急了。
“一个急着跑路的人，身上带的现金肯定不多。他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住酒店、坐高铁。长途汽车，是他唯一的选择。”温徐行冷静地分析，“他放弃了海市的票，就说明，他有更安全、更隐蔽的路线。”
“黄牛！”陈珍珠和温徐行几乎是异口同声。
“没错！”陈珍珠眼睛一亮，“客运站有很多票贩子，专门卖那种中途上车的非实名制票！只要有钱，去哪儿都行！”
“但是我们怎么知道他找了哪个黄牛，买了去哪儿的票？”邵月明又犯了难。
“所以，我们不能再跟着他屁股后面追了。”陈珍珠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顽劣的笑容，“我们得让他自己把位置报给我们。”
“什么意思？”齐海文没听懂。
陈珍珠没有解释，只是把椅子转向温徐行，指着屏幕上李建国妻子的资料，“温队，我能从他爱人那下手不？”
温徐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沉吟片刻。
“可以。”
“你想干什么？”邵月明好奇地问。
“给他送份快递。”陈珍珠神秘一笑，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行代码。
与此同时，一辆正在驶离京市，开往邻省某个小县城的长途大巴上。
李建国一家三口，正蜷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李建国一脸警惕，不断地观察着车上的乘客。
他的妻子刘芬，则抱着熟睡的儿子，满脸都是泪水和恐惧。
“建国，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我们为什么要跑？”刘芬压低声音，哭着问。
“别问了！”李建国烦躁地打断她，“跟着我走就行了！到了地方，我们就安全了！”
“可是公司……工地出那么大的事，你……”
“我说了别问了！”李建国低吼一声，眼神里闪过狠厉。
刘芬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默默地流泪。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叮”地响了一声。
是一条短信。
她下意识地拿起来看了一眼，瞬间，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手机“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建国立刻警觉地捡起手机。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医院的缴费通知单，上面的病人姓名，赫然写着她患有尿毒症、常年需要透析的父亲的名字。
而缴费金额那一栏，是一个足以压垮他们这个普通家庭的，天文数字。
图片的下面，还有一行字：
【刘女士，您父亲的治疗费用已严重拖欠，若三日内无法缴清，医院将不得不停止一切治疗。】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爸……我爸他……”刘芬的声音都在发抖。
李建国死死地盯着那条短信，他的手心，瞬间全是冷汗。
他知道，这应该不是医院发的。
这是警察！是警察在用这种方式，逼他现身！
他跑路，就是为了保住自己贪污的那笔钱，一部分用来换个城市和妻儿生活，另一部分，就是给他岳父治病的。
但此刻，他钱还没来得及托人转缴过去，警察就直接掐住了他的软肋。
刘芬已经崩溃了，她抓住李建国的手，哭着哀求：“建国，我们不能走！我不能不管我爸！我们回去吧！回去自首好不好？求求你了！”
“闭嘴！”李建国一把推开她，双眼赤红。
他陷入了天人交战。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自由”，一边是妻子的眼泪和岳父的性命。
大巴车依旧在高速公路上飞驰，车厢里昏昏欲睡，没有人注意到最后一排这对夫妻的绝望和挣扎。
几分钟后，李建国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颤抖着手，用刘芬的手机，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喂？”陈珍珠带着几分天真烂漫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李建国压着嗓子，声音沙哑。
“不想干什么呀。”她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又无辜，“就是通知一下家属，该缴费了嘛。哦，对了，顺便提醒你一下，你坐的那辆大巴，还有大概十分钟，就要经过下一个服务区了。我们的人已经在那儿等你了。”
“你可以选择继续跑，跑不跑得掉也两说。”
“而且你岳父那边，肯定也等不起了。”
说完，陈珍珠干脆利落地挂掉了电话。
李建国握着手机，愣在座位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十分钟后，大巴车缓缓驶入前方的高邑服务区。
李建国看着窗外，几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已经静静地停在了那里。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司机，停车。”他站起身，对司机喊道。
他走到车门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仍在哭泣的妻子和熟睡的儿子，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然后，他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迎接他的，是钟辰和几名特警，黑洞洞的枪口，和一副冰冷的手铐。
东城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当邵月明通过监控，看到李建国被捕的那一刻，他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身边的陈珍珠。
“珍珠！你太牛了！简直是神仙操作！”
陈珍珠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嫌弃地推开他：“行了行了，别激动，基本操作，勿6。”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也是满满的成就感。
温徐行看着屏幕上那个冷静地给逃犯打电话的女孩，心中那股因为计划被打乱而升起的烦躁，再一次，被一种陌生的、无法归类的感觉所取代。
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始有点习惯这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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