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破军初啼与黑山末路
“破军”刀的诞生，如同在匠作营本就炽热的氛围中又投入了一颗火种。工匠们亲眼见证了优质钢材带来的性能飞跃，那种亲手打造出超越时代利器的成就感，化作了无穷的动力。在李默的规划下，高炉开始规律性地运转，炒钢法也逐渐熟练，第一批采用新钢材打造的制式环首刀和改进弩箭的箭镞，开始走下“生产线”。
这些新装备首先配发给了负责匠作营警戒的那支百人队。当士卒们拿到沉甸甸、寒光闪闪的环首刀，试斩皮甲木盾如同切泥，使用新箭镞的弩箭轻易穿透之前难以射穿的盾牌时，引发的震撼可想而知。消息不胫而走，迅速在附近的驻军中传播开来，前来“参观”和“套近乎”的低级军官络绎不绝，程椽接待得口干舌燥，心中却是与有荣焉。
李默很清楚，怀璧其罪。新钢材的出现，必将引来更多、更隐秘的目光。他必须在新一轮风波到来之前，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地位，而最好的方式，就是让这新生的利刃，在战场上饮血，用无可辩驳的战功来证明其价值，也证明他李默的价值。
目标，他早已选定——如同毒刺般依旧扎在北疆侧翼的黑山戎残部。
根据俘虏巴塔尔持续提供的零散信息以及派出的少量斥候回报，黑山戎在经历了上次的惨败和巫者折损后，实力大损，内部几个小部落头人争吵不休，目前龟缩在黑山深处的几个主要山谷营地中，舔舐伤口，短期内似乎无力再发动大规模袭击，但小股的骚扰和劫掠并未停止，如同跗骨之蛆，令人厌烦。
“与其等他们恢复过来，不如主动出击，拔掉这颗钉子！”李默在仅有程椽、黑伯和那名负责警戒的军侯（名叫赵贲）参加的小型军议上，斩钉截铁地说道。
“主动出击？”赵贲军侯有些迟疑，“李候，我军职责乃护卫匠作营，主动越境寻战，恐与军制不合。且黑山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我军兵力不足，贸然深入，风险极大。”
程椽也面露忧色：“是啊，李候。剿匪之事，当由郡兵或大将军派兵进行。我等擅动，若胜还好，若败……”
“若败，我李默一力承担！”李默目光扫过二人，“但此战，必须打，而且必胜！理由有三：其一，黑山戎乃北疆隐患，屡犯我境，屠我袍泽，此仇必报！其二，我匠作营新铸利器，需经实战检验，方能知其优劣，便于改进。其三，”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金石之音，“我李默，需要一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让朝野上下都看清楚，匠作营不仅能造利器，更能用利器杀敌！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再轻易伸手！”
他最后一点，说到了关键。程椽和赵贲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恍然和决绝。他们与李默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末将愿听李候调遣！”赵贲抱拳，不再犹豫。他麾下百人队装备了新式刀箭，士气正旺，也渴望建功。
“下官亦全力配合！”程椽郑重道。
“好！”李默铺开根据情报绘制的黑山地形草图，“我军兵力虽少，却有其优势：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更重要的，是拥有他们意想不到的‘利器’。”
他的计划大胆而精巧：不以占领和清剿为目的，而是进行一场**精准的突击斩首行动**。目标直指黑山戎目前最大的一个部落营地，其头人正是上次围攻烽燧的积极鼓动者之一。
“赵军侯，你挑选五十名最精锐、最擅长山地作战的士卒，全部配发新式环首刀和弩箭，携带十日干粮，轻装简从。”
“黑伯，你留守营寨，与程司马一同，加强戒备，确保万无一失。”
“我亲自带队。”
“不可！”程椽和赵贲同时反对。李默如今身份不同，乃是匠作营候，更是技术核心，岂可亲身犯险？
“我意已决。”李默摆手，眼神坚定，“此战关键，在于‘震天雷’的运用与时机把握，非我亲自指挥不可。况且，”他拍了拍腰间的“破军”刀和背上的***，“我也想试试，这新家伙的锋芒。”
三日后，一支精悍的小分队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离开了匠作营，如同利箭般射向西方苍茫的黑山。李默一身轻甲，背着***和一小袋特制的“震天雷”，赵贲率领五十名精锐紧随其后。他们避开大道，沿着山脊和林地潜行，巴塔尔作为向导（被严密看管，并许诺战后给予自由），指引着方向。
山路崎岖，行军艰苦。但小分队纪律严明，动作迅捷。李默强化后的身体和【中级格斗与冷兵器精通】带来的野外行进技巧，让他丝毫不逊于这些老兵。他们昼伏夜出，小心规避着黑山戎可能的哨探。
五日后，根据巴塔尔的指认和前方斥候的回报，目标营地已然在望。那是一个位于山谷腹地、依山傍水的营地，木栅为墙，帐篷林立，隐约可见人影走动，戒备比想象中要松懈一些，显然不认为秦军会主动深入到此。
李默潜伏在一处高地的灌木丛中，仔细观察着营地布局。营地依山而建，只有一面设有木门，两侧是陡峭的山崖，易守难攻。但这也意味着，一旦被堵住门口，便是瓮中之鳖。
“赵军侯，你带三十人，埋伏于营地正门外的密林中。听到三声连续的爆炸声，便全力突击，堵住大门，不许放一人出来！”
“其余二十人，随我绕到营地侧后，从山崖攀爬而下，直捣其首领大帐！”
攀崖突袭！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和危险的计划！赵贲还想再劝，但看到李默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领命。
是夜，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李默带着二十名挑选出来的攀爬好手，借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壁虎般，沿着营地侧后方的陡峭山崖，利用绳索和岩缝，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强化后的身体和技巧让李默的动作比其他人更加敏捷稳健。他们成功避开了营地懒散的哨兵，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营地内部，隐藏在阴影处。
营地中央，一座比其他帐篷大上数倍、装饰着兽骨和羽毛的帐篷格外显眼，那里正是部落头人的居所。帐篷外篝火熊熊，几名护卫抱着武器，昏昏欲睡。
李默打了个手势，队员们分散开来，占据有利位置，弩箭上弦，瞄准了那些护卫和可能出现的巡逻队。他自己则带着两名身手最好的队员，如同鬼魅般向那头人大帐摸去。
就在他们接近大帐约二十步距离时，意外发生了！一条被拴在帐外的獒犬似乎嗅到了陌生人的气味，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不好！”李默心中一惊！
“什么人？！”帐外的护卫也被惊醒，厉声喝道！
刹那间，营地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骚动起来！
“动手！”李默当机立断，厉声下令！同时，他端起***，砰！砰！两声轻响，两名刚刚举起武器的护卫应声倒地！
他身边的队员也立刻用弩箭射倒了另外几名反应过来的护卫。
但营地里的黑山戎已经被彻底惊动！呼喊声、号角声四起，无数人影从帐篷里钻出，拿着武器，向中央涌来！
“结阵！向大帐突击！”李默大吼，拔出“破军”刀，一马当先，冲向那头人大帐！两名队员紧随其后，用弩箭为他清除两侧的敌人。
与此同时，李默对紧随其后的那名背负着特殊包裹的队员喊道：“扔！往人最多的地方扔！”
那名队员毫不犹豫地从包裹中取出两个加大号的“震天雷”，拉燃引信，奋力掷向从营地四周涌来的、最密集的黑山戎人群！
轰！轰！！
两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更加猛烈的巨响，在拥挤的营地中炸开！火光冲天，破片横飞！聚集起来的黑山戎顿时被炸得人仰马翻，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惨叫声响成一片！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营地内部的“神罚”，瞬间将黑山戎的阵脚打乱，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雷巫！是那个雷巫来了！”
“快跑啊！”
就在营地内部陷入极度混乱之际，营地正门外，赵贲听到了约定的三声爆炸（两声大的加之前李默弩杀护卫的动静），立刻率领三十名精锐，如同猛虎下山般，从密林中杀出！新式环首刀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寒光，轻易劈开仓促迎敌的黑山戎的皮甲和武器，弩箭精准地射倒试图关门的守卫，瞬间便冲垮了门口的防线，死死堵住了营地唯一的出口！
内有大乱，外有强敌，出口被堵！黑山戎彻底陷入了绝望的混乱！
李默趁此机会，已经带人冲到了头人大帐前，一刀劈开帐门！只见帐内那名身材肥胖的头人正惊慌失措地想要从后帐逃跑，旁边还有一名巫者打扮的老者，手持骨杖，似乎在准备什么邪术。
李默眼神冰冷，根本不给对方施法的机会，抬手一弩！砰！弩箭精准地射穿了那巫者的手腕，骨杖掉落在地。紧接着，他一个箭步上前，“破军”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劈那头人脖颈！
那头人惊恐地举起手中的弯刀格挡！
咔嚓！
一声脆响，那弯刀竟被“破军”刀如同砍柴般从中斩断！刀势不减，狠狠劈入了头人的肩颈！鲜血喷溅！
黑山戎最大的部落头人，当场毙命！
李默割下其首级，挑在刀尖，冲出大帐，用尽力气用刚学会的几句匈奴语大喊：“头人已死！降者不杀！”
赵贲也在门外齐声呐喊。
首领被杀，内外夹击，加上“雷巫”的恐怖传说，残存的黑山戎终于彻底崩溃，纷纷丢弃武器，跪地乞降。
战斗，从爆发到结束，不到半个时辰。李默以五十余人，突袭数倍于己的敌营，毙伤俘敌近两百，自身伤亡不过十余人，大获全胜！
当黎明来临，阳光驱散山谷中的薄雾，照亮一片狼藉却已恢复平静的营地时，李默站在营地中央，脚下是黑山戎头人的首级。幸存的俘虏被捆绑看押，缴获的物资正在清点。
赵贲和所有参战士卒看着李默，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这一战，他们见识了新式武器的犀利，更见识了李默的胆略、果决和那神鬼莫测的“雷霆”手段。
李默擦拭着“破军”刀上的血迹，目光投向东方。他知道，这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连同这柄饮血的钢刀，很快就会化作最有力的捷报，传回九原，传回咸阳。
“破军”初啼，声震黑山。而他李默的名字，必将随着这场胜利和那即将装备大军的优质钢刀，真正响彻北疆，踏入帝国权力的核心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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