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坠落时我念了三遍真言,它哭了
冰冷的金属摩擦声在我耳边炸开,像是指甲划过黑板,刺得人头皮发麻。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扭曲成一句模糊的话语:“欢迎……回家。”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坠入纯粹的黑暗。
头顶的照明灯,楼层显示屏,甚至按钮上微弱的红色光点,全部熄灭。
紧接着,电梯轿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开始疯狂震动。
我面前的楼层显示屏在一片漆黑中突兀地亮起,猩红的数字疯狂跳动:1…6…13…然后,一个横躺的“8”字,代表无限的符号,死死地烙印在那里。
浓郁的、如同尸体腐烂百年的恶臭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却笑了。
我抬起手,轻轻掸了掸白大褂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等你这句话,等了三天。”
脚下一空,整个电梯如同一块被斩断缆绳的铁棺材,向着无尽的深渊急速坠落。
失重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要把我的五脏六腑从喉咙里掏出来。
但我双脚如同钉在地面,纹丝不动。
左手早已掐好的子午诀死死抵在心口,护住心脉,右手顺势从袖中一滑,一柄由三十六枚清代铜钱串成的短剑已然在握。
剑尖朝下,我手腕一沉,用一种看似轻描淡写的力道,将剑尖点在轿厢的地板上。
“叮”的一声脆响,仿佛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一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以我为中心荡漾开来。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
原本冰冷的金属墙壁开始像融化的蜡一样蠕动,渗出粘稠腥臭的血水。
狭小的电梯空间被无限拉长,变成一条望不到尽头的阴森走廊。
走廊两侧,站着无数个“我”。
有的蜷缩在角落里失声痛哭,有的咧着嘴发出无声的狂笑,还有一个“我”,正被一只从墙壁里伸出的惨白手臂扼住喉咙,双腿乱蹬,被一点点拖进墙体深处。
“留下来……成为我的眼睛……你将看到一切真实……”
那影面鬼的声音,时而像男人,时而像女人,时而像孩童,从四面八方钻入我的耳朵。
它在试图污染我的神智,用我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来构建它的领域。
我缓缓闭上眼睛,屏蔽掉所有幻象,嘴唇微动,低沉而清晰地诵出第一个字:“天朗炁清,地浊…”
《破妄真言》,第一遍。
随着经文的念诵,一抹淡淡的金光从我体表浮现,将那股刺骨的阴寒隔绝在外。
眼前的血腥走廊剧烈晃动,如同即将破碎的镜面,崩塌了一角。
电梯下坠的速度似乎变慢了,但这并非好事。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间正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缩、折叠。
它想把我连同这铁盒子一起,挤压成虚无。
不能再等了。
我猛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毫不犹豫地,我狠狠咬破舌尖,一股精纯的阳气随着腥甜的血液涌上。
我猛地向前一喷,一口舌尖血在空中化作三枚古朴的血色符文,分别“啪”地一声贴在了轿厢的三面墙壁上。
血符如同烙铁,烫得整个空间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
“……邪秽不侵,神明护形!”
第二遍真言脱口而出,我手中的铜钱剑顺势横扫一圈。
剑锋所过之处,空气竟像玻璃一样,迸裂开无数道细密的裂纹。
那些哭泣的、狂笑的“我”瞬间化为黑烟,消散无踪。
“你不是普通人!你到底是谁!你是……镇灵师!”
影面鬼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惊恐和暴怒,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捕获的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猛虎。
我冷笑一声,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晚了。”
“……急急如律令!破!”
第三遍真言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我全身的金光瞬间暴涨,将整个扭曲空间照得通明。
我抬起右脚,灌注全身力道,狠狠一脚踹在脚下的钢板上。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厚实的钢板竟被我硬生生踹出一个大洞!
没有丝毫犹豫,我整个人纵身跃入下方无尽的黑暗井道。
在身体穿过洞口的瞬间,我反手从工具箱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边缘满是铜绿的旧镜子,朝着电梯残骸的中心猛地抛了出去。
那是我三天前从档案库的杂物堆里翻出来的民国遗物,早就被我用“拘魂引”祭炼了七十二个小时,它现在不是镜子,而是一个只进不出的牢笼。
铜镜悬停在半空中,镜面如水波般剧烈动荡。
一股强大到无可抗拒的吸力从镜中爆发,一道模糊的漆黑人影被硬生生从虚无的空间中撕扯出来。
它发出一种不属于人类的、混合着痛苦与绝望的尖啸,挣扎着,却最终被那小小的镜面一口吞没。
镜面恢复了平静,井道里所有的异象也随之消失。
“轰隆——!”
失去了诡异力量支撑的电梯残骸,终于落在了最底层的缓冲层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我早有准备,在坠落的瞬间抓住了旁边的钢索,卸掉了大部分冲击力。
几分钟后,当手电筒的光柱和杂乱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时,我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我收起铜钱剑,用电梯碎片在自己的小腿上划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让鲜血流出来,再抓起一把灰尘抹在脸上,最后,我捡起那面恢复了古朴模样的铜镜,紧紧抱在怀里,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心跳加速。
“林默!林默你在不在里面!”陈骁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适时地发出一声虚弱的**,灰头土脸地从破洞里爬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栗:“陈队……吓……吓死我了……电梯……电路短路,突然就失控了……我……我凭本能抓住了旁边的钢索才没摔死……这……这镜子是天花板上掉下来砸我头上的,太邪门了……”
陈骁和几个队员冲过来,看到我的惨状,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我怀里的镜子上,下意识地凑近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我心里清楚,他看到的,绝不是他自己的脸。
在那一瞬间,镜面映出的,一定是他自己那张因为恐惧而极度扭曲的面孔。
三天后,市局的官方报告出来了:电梯因线路老化及制动系统年久失修,导致控制模块短路,引发短暂自由落体。
法医林默同志,在突发事件中沉着冷静,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和求生本能,成功幸存。
为此,我光荣地获得了“应急处置先进个人”的称号,以及八百块奖金。
庆功宴上,我喝了两杯,提前离席,揣着那面已经用符箓层层封印的铜镜,溜达到了古玩街。
在一个收破烂的摊位前,我把它卖给了一个戴着老花镜、牙都快掉光了的老头。
“五十。”我开价。
“二十。”老头还价。
“成交。”我爽快地把镜子递过去,收了那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临走前,我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叮嘱了一句:“老爷子,我跟你说,这玩意儿招桃花,你可千万别挂床头啊。”
老头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以为捡了个大便宜。
我转身走进夜色,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
影面鬼的阴气已经被我剥离封印,剩下的只是一面普通的、有点历史的旧镜子。
至于那句“招桃花”的提醒,是真的。
沾染过阴气的物件,总会吸引一些同样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老头会遇到什么样的“桃花”,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而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处理掉这件“物证”的同时,市局九楼,信息技术科的一间办公室内。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的年轻技术员,正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屏幕上,正是三天前货运电梯的监控回放。
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最终,定格在我踹穿电梯钢板、跃入黑暗的前一瞬间。
那一瞬间,由于空间的剧烈扭曲,监控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画面上布满了雪花点。
但在那零点零一秒的定格画面中,一抹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金色光华,清晰地勾勒出了我的轮廓。
技术员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着屏幕的冷光。
良久,他缓缓收紧了放在鼠标上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
一抹与他斯文外表截然不符的猩红,在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障眼法,空间折叠,还有……灵能外放。”他轻声低语,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你以为,藏得很好吗?”
他关闭了视频,调出了我的个人档案,目光落在“法医”两个字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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