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哀乐降调,是催命符不是背景音乐
我盯着手机上那段音频文件,波形平平无奇,像是一段普通的哀乐录音。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肉眼看不透,得听——用林家传下来的“谛听之术”去听。
陈骁的消息很简单:“城南殡仪馆,三起猝死案,家属听遗言录音时心脏骤停。法医说无毒无伤,但监控显示他们死前都在笑。”
笑?听到亲人最后的告别,笑?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塞回口袋,转身锁好保险柜。
窗外雨还没落,风却已经钻进了窗缝,吹得桌上的档案纸哗啦作响。
我顺手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热茶,滚烫的液体滑下喉咙,才勉强压住那一丝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
不是害怕,是熟悉。
那种感觉又来了——有人在碰不该碰的东西,还偏偏碰出了血。
我戴上耳机,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音频。
前十秒,一切正常。
《送别》的旋律缓缓流淌,钢琴伴奏干净、肃穆,像是任何一场普通葬礼都会播放的背景音乐。
可就在第十一秒,主歌结束、副歌将起的瞬间,尾音轻轻一颤,仿佛有个极轻的声音,在极近的距离贴着耳膜哼出一个不属于人类声带能发出的音符。
那不是颤音。
那是“引魂吟”的残片。
我猛地睁开眼,手指已经不自觉掐住了耳垂后的“听宫穴”,强行切断了灵觉延伸。
否则这一听下去,怕是要当场走神,被那声音勾进阴间三日都醒不过来。
“432赫兹以下……混了喉骨共振和颅腔空响。”我低声自语,语气平静得像在分析一份尸检报告,“这不是哀乐,是催命符。谁做的?拿活人试招吗?”
更离谱的是,这咒式明显残缺不全,像是被人从某本古籍上撕下半页就敢拿来用。
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成了。
三个普通人听了录音后笑着死去——心因性猝死,表面看毫无破绽,可我知道,他们是被自己的执念活活拽进了冥途。
有人在用“执念”当燃料,炼魂。
我摘下耳机,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
脑子里已经开始拼图:殡仪馆、录音、异常频段、家属暴毙……还有那个藏在暗处、胆大包天到敢复刻“引魂吟”的家伙。
他不怕反噬?不怕自己先疯?
除非——他已经不是“人”了。
或者,有人替他扛了咒怨。
我起身抓起外套,拎上保温杯就往外走。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路过茶水间时,看见小吴站在门口,脸色惨白,手里抱着一叠登记表,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躲闪,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喉咙,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紫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哑魂咒?”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子见过东西,而且被人灭了口——不是杀人灭口,是“封口”。
让他想说也说不了,想喊也喊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我假装不经意地拍了拍他肩膀:“辛苦了,最近加班多吧?注意休息。”
他怔了一下,点了点头,眼里竟泛起一丝泪光。
我没再多问。
有些事,现在不能查太清。
不然打草惊蛇,后面的人就该换玩法了——比如直接在我解剖台上放具尸体,写上我的名字。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城南殡仪馆的告别厅。
厅内冷气开得太足,连呼吸都带着白雾。
墙上挂着钟,指针慢了七秒——不对劲。
正规场所的时间系统绝不会偏差这么多,除非有人故意调慢,用来制造“时间盲区”。
地毯边缘撒着些细粉,我蹲下身佯装系鞋带,指尖一抹,捻了捻。
骨灰掺檀香,还有点腥味——不是祭祀用的,是新鲜焚烧后的残留物。
最可疑的是音响背后的接线盒。
我假装脚下一滑,“哎哟”叫了一声,顺势撞向音箱。
手掌在接线口蹭过,触感不对——多了根暗红色导线,接口处有轻微灼烧痕迹,胶布缠得整齐,却是新的。
我指尖沾了点绝缘胶残留,凑到鼻尖一嗅。
尸油混合朱砂。
“摄魂耦合剂”——一种能让电子设备短暂承载阴灵意志的邪门配方。
通俗点说,就是给音箱“通鬼”。
我直起身,拍了拍裤子,嘴里嚷嚷:“我说能不能别放录音啊?我这人胆小,一听哭声就做噩梦。”
工作人员低头不语,小吴站在角落,眼神几乎要穿透我。
我没再追问。
回到市局,我拿着公务申请单去找技术科调取原始录音数据,理由写得冠冕堂皇:“研究声波致幻效应与突发性心源衰竭的关联性”。
刚插上U盘准备拷贝,余光瞥见许沉舟从走廊尽头走来。
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林老师也感兴趣?我昨晚分析到凌晨,发现频谱有些异常波动。”
说着,他递来一个U盘,标签上写着:《声纹干扰排除建议_v1》。
我接过,道了声谢,插进电脑。
表面上看,是一段标准的滤波算法代码,用于清除录音中的杂音。
可当我打开底层指令时,瞳孔猛地一缩。
那根本不是什么“排除建议”——而是逆向解码程序!
他在尝试还原“引魂吟”的完整咒式!
甚至加入了频率补偿模型,试图补全缺失的音节!
这已经不是学术探讨了。
这是在复活一门禁咒。
我嘴角微微扬起,不动声色地复制了一份,然后顺手格式化原盘,弹出后还给他:“年轻人用功是好事,别熬坏了身子。”
他笑了笑,接过U盘,镜片后的目光却像刀子一样刮了我一眼。
“林老师一向运气好,总能避开危险。”他说,“但我总觉得……真相,不该只留给幸运的人。”
我没接话,只喝了口茶。
运气?
我要是真靠运气,早就死八百回了。
下班后我开车回家,雨终于落了下来,砸在车窗上像无数只手在敲。
我把车停进地下车库,从后备箱取出一台废弃的心电图机——上个月报废的,没人要。
我又翻出一堆杂七杂八的零件,拾音器、放大模块、老式示波屏……
今晚,我要让那段录音“开口说话”。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杀招,从来不在明面。
而在那首《送别》的最后一个音符里,藏着一段没人听得到的低语。
那是……召唤的开始。
我盯着那台改装过的心电图机,屏幕上的波形像蛇一样爬行。
θ波的逆螺旋震荡每到副歌就猛地炸开,像是有人在脑壳里拧螺丝,一圈比一圈深,直往天灵盖里钻。
而叠加其上的类脑电信号——那种本该只出现在深度冥想或濒死状态中的α - δ混合波——此刻正稳定地跳动,仿佛真有三个人的灵魂,在第2分19秒那一刻,被硬生生拽出了躯壳。
“子时三刻……地脉开隙。”我低声念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边缘,“不是巧合,是算准了的献祭时间。”
《镇灵录》上写得清楚:每逢阴气最盛之日,天地交泰之际,地底龙脉会裂出一道无形缝隙,谓之“隙口”,能短暂接通阴阳两界。
而这个时间点,恰好是每日凌晨00:45——换算成古计时,正是子时三刻。
他们不是随机杀人,是在卡点收割灵魂。
录音是引子,哀乐是钥匙,家属的执念是燃料,而那第2分19秒的音节断裂处,藏着一段反向调制的声码——它不作用于耳朵,而是直接轰击松果体,让人在无痛无觉中“自愿”离魂。
“谁敢动地脉?”我冷笑,“活得不耐烦了吧。”
雨还在下,车库潮湿的空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
我把设备收好,换了身黑衣,戴上手套,临走前从柜子里摸出一枚铜钱,在掌心滚了三圈。
“非请勿入,非召勿听。”我对着空气低语一句,咬破指尖,在额角画了个隐匿符。
殡仪馆地下设备间常年无人问津,只有制冷机组嗡嗡作响,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在呼吸。
我沿着通风管道猫行至半途,掏出一张指甲盖大小的血符,用舌尖沾了点唾液贴在管口内侧。
这是林家秘传的“谛听引”,能让符纸吸收空间内的残音波动,哪怕鬼低语一句,也能原样回放。
刚要撤离,隔壁冷库的门缝里飘出一丝冷光。
我屏息贴墙,听见那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此刻却像毒蛇吐信:
“眼泪收集进度73%……只要再三个悔恨之泪,通灵眼就能开了。”
是许沉舟。
他竟然亲自来了。
我眯起眼,透过百叶窗缝隙看去——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正缓缓抽取一瓶透明液体。
标签上写着:“脑脊液P3”。
P3?
我瞳孔微缩。
那是心理学中代表“意识觉醒反应”的脑波峰值代号。
他在提取人类极端情绪下的神经残留物?
这已经不是邪术,是拿活人当实验品炼“认知灵体”!
我正欲退走,忽然听见值班室方向传来断续的咯咯声,像是有人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小吴蜷在地上,脸色青紫,嘴唇发乌,双手死死掐着脖子,眼白翻起,整个人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
“哑魂咒反噬了。”我心头一沉。
这种咒最阴毒,封的是“言魄”,一旦受术者试图突破禁制说话,就会遭阴气倒灌,轻则失声,重则魂飞魄散。
我一把掀开他衣领,只见喉结下方浮现一圈蛛网状黑纹,正缓慢蠕动——那是咒印在啃他的命门。
没时间犹豫了。
我抽出随身艾条,掐断一截,点燃后猛熏他廉泉穴。
火光一闪,少年猛然抽搐,张嘴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血,腥臭扑鼻。
他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嘶哑得不像人声:
“……李阿婆……不是她……”
话音未落——
头顶的日光灯“啪”地炸裂!
玻璃碎片簌簌落下,走廊尽头,一道人影静静站着。
没有脚步声,没有气息,就像本来就在那里。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朝上,月牙形的旧疤在黑暗中泛着惨白的光。
我认得那道疤。
三年前市局解剖室,一场意外爆炸,一名实习生重伤昏迷。
当时唯一在现场的,是刚回国报到的许沉舟。
而那天,我明明记得——那道疤,不在他手上。
是在左耳后。
但现在,它出现在掌心,像一道契约的印记。
我站在原地,心跳平稳,手却已悄悄滑进袖口,扣住了三枚镇魂钉。
“原来是你。”我心里说,“你早就不是你了。”
可我没动。
因为我知道,现在动手,只会打碎他手中那面镜子——而镜子里,还照着更多没浮出水面的真相。
我默默后退一步,隐入黑暗。
回到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我冲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顺手把昨晚的艾灰倒进花盆——那株绿萝最近蔫得厉害,多半是沾了阴气。
清晨七点,我端着豆浆油条推开办公室门,脸上堆满疲惫和怨念:
“昨晚梦见鬼唱歌,醒来发现枕头湿了一片——我这是要早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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