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启航，目标——东方！

1839年暮春三月，普利茅斯港。

这里是皇家海军最古老、也最荣耀的母港。数百年来，无数艘战舰，从这里扬帆起航，为大英帝国，开疆拓土，带回无尽的财富与荣耀。

但今天，这座古老的港口，所见证的，将是一次史无前例的远征。

港口内外，人山人海，彩旗招展。

码头上，临时搭建起了高高的观礼台，上面站满了前来送行的内阁大臣、国会议员和王室成员。

而在港口外的山坡上，数以十万计的民众，自发地聚集在这里，他们挥舞着旗帜，脸上带着兴奋而又自豪的表情，想亲眼见证这支“神选舰队”的启航。

港口内，一支由四十多艘战舰组成的、庞大无比的远征舰队，已经集结完毕，静静地停泊在海面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舰队的最前方，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那艘通体漆黑、造型狰狞的钢铁巨兽——“复仇女王”号。

它的身边，簇拥着十几艘帝国最新式的、拥有三层炮甲板的“不列颠尼亚”级风帆战列舰。这些曾经被誉为“海上堡垒”的庞然大物，在“复仇女王”号那充满了未来感和暴力美学的钢铁身躯面前，竟然显得有些……古典和“秀气”。

仿佛一个是来自中世纪的、身披重甲的骑士，而另一个，则是开着坦克的未来战士。

两个时代的海上霸主，以这样一种奇特的方式，并存于同一片海湾，即将共同踏上征途。

上午十点整，在嘹亮的军乐和震天的礼炮声中，女王的皇家马车，抵达了码头。

维多利亚女王，亲自来了。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加冕长袍，而是选择了一身相对简洁、却又不失端庄的深蓝色长裙。她的脸上，带着女王应有的、庄重的微笑，但那双微微泛红的蓝色眼眸，却泄露了她内心的不舍与担忧。

更让人意外的是，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用柔软的毛毯包裹着的、只有几个月大的小婴儿——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维琪公主。

女王陛下，竟然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公主，亲自来到军港，为她的丈夫和远征军送行！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的士兵和民众，都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发自内心的感动和士气鼓舞！

林亚瑟早已等候在码头上。他今天没有穿那身华丽的亲王礼服，而是一身专为他定制的、剪裁合体的深蓝色海军将官服，肩上扛着代表他“皇家首席军事顾问”身份的金色绶带。那把威灵顿公爵赠予他的、象牙手柄的指挥刀，就佩戴在他的腰间。

他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充满了军人的铁血与自信。

他快步上前，在维多利亚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陛下。”

“亚瑟。”

维多利亚看着他，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声轻柔的呼唤。

她将怀里的女儿，小心翼翼地，交到了林亚瑟的怀中。

“维琪，快看，是爸爸。跟爸爸告别。”她柔声说道。

林亚瑟有些笨拙地，抱过自己那柔软得像一团云朵般的女儿。小维琪睁着一双和他母亲一样湛蓝的、清澈无比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然后，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抓住了他胸前的一枚纽扣，咿咿呀呀地，似乎在说着什么。

林亚瑟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融化了。他低头，在女儿那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等我回来，我的小公主。”

他将女儿交还给维多利亚，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妻子，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这不再是礼节性的拥抱。

这是一个丈夫，在即将远行之际，对自己妻子最深沉、最不舍的告别。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维琪。”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沙哑地说道，“不要太累，按时吃饭。议会里那些老家伙如果敢欺负你，就等我回来，我把他们的骨头一根一根都拆了。”

“你也是。”维多利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紧紧地回抱着他，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一定要……一定要注意安全。我不管什么战争，也不管什么胜利，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到我的身边。”

“我向你保证。”林亚瑟松开她，捧起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用手指，温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亲爱的，你忘了我的铁甲舰有多快了吗？”他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它不需要等风，可以日夜兼程。我去去就回。”

“我说过了，等我们的小维琪，能清晰地喊出‘爸爸’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带着胜利和荣耀，回到你的身边。”

“因为，我的女王，还在家里，等我。”

说完，他低下头，在万众瞩目之下，给了他的女王，一个深情的、充满了承诺与不舍的吻。

就在这时，一个奇迹发生了。

被维多利亚抱在怀里的小维琪公主，似乎是感受到了父母之间那浓烈的情感，她挥舞着自己的小手，看着那个即将远行的、高大的身影，奶声奶气地，清晰无比地，喊出了她人生的第一个词汇：

“Pa...pa...”

虽然只有一个音节，虽然还很模糊。

但在这一刻，它却像一道最温暖的电流，击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维多利亚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而林亚瑟的身体，也猛地一震。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可爱的女儿，又看了一眼自己含泪带笑的妻子。

他那颗因为即将远征而变得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填满了。

他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他转身，不再有任何的留恋。

他大步流星地，登上了通往旗舰“复仇女王”号的舷梯。

在总司令懿律和所有将领的敬礼中，他登上了那艘充满了未来感的钢铁巨舰，站上了那高高的、开放式的舰桥之上。

“启航！”

随着他一声令下，军旗招展，汽笛长鸣！

庞大的远征舰队，在民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缓缓地，驶离了普利茅斯港。

林亚瑟站在舰桥上，海风吹动着他深蓝色的衣角。

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熟悉的英格兰海岸线，望了一眼那个抱着他们的女儿、在码头上默默流泪、却又无比坚强的身影。

然后，他决然地，转过身。

将自己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那片一望无际的、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遥远的东方。

“复仇女王”号昂首破浪，巨大的钢铁船身切开海面，留下宽阔的白色浪痕。后方的“不列颠尼亚”级战列舰们，像忠诚的侍从般紧随其后。

从港口眺望的人们眼中，那庞大的舰队，随着距离的拉远，渐渐缩小成一排黑色的剪影；再远一些，便只剩下在天海交界处的一片点点白帆与烟雾。

直至最后，只余下一道模糊的线条，消失在灰蓝色的海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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