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守夜与升温

“啧，挤什么挤……”她低声抱怨，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地方就这么大，将就点吧……又不是睡席梦思。”

战戈似乎听到了她的嘟囔，在黑暗中微微动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她。即使看不清，凌玥也能感觉到那两道专注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看什么看？睡觉！”她没好气地命令道，故意凶巴巴的。

战戈安静下来，果然不再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凌玥闭上眼睛，努力忽视身边这个巨大的热源和那无所不在的男性气息。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神经却因为身处险境和身边人的存在而高度紧绷，难以真正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嚎叫，划破了夜的寂静。

凌玥猛地睁开眼，心脏骤缩，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身边的消防斧。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感觉到身边的战戈身体瞬间绷紧！原本放松的肌肉块块贲起，像一头被惊扰的猛兽进入了战斗状态。他甚至发出了一声极低沉的、从胸腔里滚出的威胁性闷哼。

但他的动作却出乎凌玥的意料——他并非扑向门口，而是猛地伸出手臂，横亘在了凌玥身前，是一个保护性的姿态。他的手臂肌肉坚硬如铁，稳稳地挡在那里，仿佛任何东西想要伤害她，都必须先越过这道屏障。

凌玥愣住了。

那声嚎叫渐渐远去，并没有靠近。休息室外重新恢复了死寂。

危险似乎暂时解除。

但战戈依旧保持着那个戒备的姿态，手臂没有收回，身体紧绷，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的侧脸在微光下显得轮廓分明，眼神在黑暗中似乎能发光，充满了野性的警惕。

凌玥看着横在自己身前的那条结实的手臂，心情复杂。这完全是出于他本能的行为，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推开他的手臂，只是低声说：“……没事了，放松点。”

战戈又仔细倾听了几秒，确认没有威胁后，身体才慢慢松弛下来。他收回手臂，重新靠回墙上，但似乎靠得比刚才更近了一点。

经过这一番惊吓，凌玥的睡意彻底没了。她知道今晚必须有人守夜。

“我守前半夜，”她对着战戈的方向说道，并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门口，“你，睡觉。”

战戈看着她，似乎在努力理解。凌玥干脆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往墙上推了推，做了一个闭眼的动作。

这次他好像懂了。他顺从地闭上眼睛，但身体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暴起的姿态。

凌玥抱着消防斧，睁大眼睛，努力盯着门缝透入的那点微光，耳朵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响。时间变得格外缓慢。

深夜的温度降得更低。凌玥只穿着单薄的运动服，开始感觉到寒意渗透进来，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抱紧了胳膊，轻轻搓了搓。

细微的摩擦声在寂静中响起。

旁边的战戈忽然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在黑暗中精准地“看”向了凌玥。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凌玥完全没想到的动作——他伸出手，试探性地碰了碰凌玥抱着胳膊的手背。

凌玥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干什么？”

战戈的手停在半空。他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只是感觉到她在冷，在发抖。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笨拙地解自己身上那件破烂不堪、沾满污血的夹克。

那夹克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但好歹是件厚实点的衣物。

他把夹克脱下来，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一种近乎强硬的姿态，把它披在了凌玥的身上。

夹克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以及浓烈的、属于他的气息——汗味、血污味、尘土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蓬勃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瞬间将凌玥包裹。

凌玥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她下意识地想扯下这件脏兮兮还带着味道的衣服。

但战戈的大手按在了衣服上，阻止了她的动作。他看着她，发出一个短促而坚持的音节：“……嗬。”

仿佛在说：穿着。

他的手掌隔着布料，按在她的肩膀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掌心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烫伤她的皮肤。

凌玥挣扎的动作停住了。那衣服上的体温确实驱散了一些寒意，而他那笨拙却直接的关心，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她坚硬外壳下的某个角落。

“……脏死了。”她最终还是没有扯下来，只是偏过头，低声抱怨了一句，声音却没了之前的冷硬。

战戈似乎感觉到她不再抗拒，满意地收回了手，重新靠回墙上，继续闭目眼神，仿佛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凌玥裹着那件宽大得几乎能把她包起来的夹克，感觉着那残留的体温和气息，心情更加纷乱。这男人……脑子不清醒，做事全凭本能，可这本能里，似乎掺杂了些奇怪的东西。

又过了一会儿，凌玥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连续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让她难以支撑。

她晃了晃头，努力保持清醒。

突然，她感觉肩膀一沉。

是战戈。他不知何时挪得更近，他的脑袋歪了过来，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浓密的黑发蹭着她的脖颈，带来一阵微痒。他呼吸均匀，似乎真的睡着了。

凌玥身体瞬间绷直！

“喂！起来！”她压低声音，用手肘轻轻推他。

战戈只是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非但没起来，反而像是找到了更舒服的姿势，脑袋在她肩窝处蹭了蹭，甚至无意识地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凌玥：“！！！”

她整个人几乎被半圈进他怀里！后背紧贴着他坚实滚烫的胸膛，甚至能感受到他心脏沉稳有力的搏动。他的手臂沉甸甸地环在她腰间，隔着薄薄的衣料，那惊人的热度和肌肉的硬度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

他就像一个人形暖炉，瞬间驱散了所有寒意，甚至热得让人有些发晕。

凌玥的脸颊瞬间爆红，心跳如擂鼓！

“战戈！松开！”她又羞又恼，用力去掰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那手臂却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他似乎把她当成了一个大型的、温暖的抱枕，在睡梦中抱得紧紧的。

凌玥挣扎了几下，非但没挣脱，反而因为摩擦，更清晰地感受到身后男人身体的每一处轮廓和变化……某个地方似乎……也有了点不容忽视的、本能的变化……

凌玥的身体彻底僵住，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

“你……你个……”她气得话都说不全了，脸颊烫得能煎鸡蛋，“睡觉都不老实！快松开！再这样……再这样信不信我把你……把你那‘不老实’的东西剁了喂丧尸！”

她的威胁毫无力度，甚至因为羞恼而带着一丝颤抖。

战戈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她声音里的情绪，不安地动了一下，揽着她的手臂稍微松了一点点，但依旧没有放开。他低下头，下巴无意识地抵着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皮上，带来一阵战栗。

凌玥挣脱不开，又不敢再大力挣扎以免惊醒他做出更过激的反应，最终只能放弃。她僵硬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惊人热度和胸膛的起伏，整个人都快被烤熟了。

这……这算怎么回事？

说好的守夜呢？怎么变成“人肉暖床”了？

她气得牙痒痒，却又莫名地……贪恋这份在末世中奢侈无比的温暖。冰冷的身体诚实地汲取着热源，抗拒逐渐消失。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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