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玄兽森林：独行的孤狼

地面炸开的瞬间，碎石和断根朝四面飞溅。沈独行就地翻滚，残剑横扫，震开一块砸向头颅的岩块。他没回头，但眼角余光扫见那滴黑血——正顺着符阵中央缓缓爬动，像活物在蠕动。

他咬牙起身，左臂疤痕火烫，像是有铁水在里面流。脚下一滑，踩到一滩湿泥，低头才发现是自己肩头伤口淌下的血。不能再留了。

他转身疾退，背靠着断裂的岩壁一步步后移，直到确认身后没有追击的气息，才猛地折身，冲进裂口外的密林。

风从树梢刮过，带着雨前的腥气。他压低身子，贴着树干穿行，耳朵听着远处动静。三年前他在玄兽森林猎杀妖兽换药，靠的就是这股逆风走位，让血腥味不往兽群方向飘。现在他成了被猎的那个。

刚跑出半里，鼻尖一颤。狼臊味混着腐叶气息钻进来。不止一头，至少五头以上，正在外围游走。

他停下，把残剑插进腰带，撕下衣角缠住右肩伤口。布条刚打结，林子深处传来一声低吼，不是普通野狼那种，更像是从喉咙底碾出来的风啸。

六头风狼从不同方向围拢，毛色灰青，爪子刨地时带起一圈旋风。为首的那头银鬃狼王双目泛青，盯着他不眨一下，嘴角垂下黏稠的涎水。

沈独行抽出残剑，剑柄上的皮囊微微发烫。他没空管这些，侧身一跃，避开扑来的第一头风狼，反手一剑割断其咽喉。血喷出来，洒在枯叶上，腥味立刻炸开。

另外五头同时躁动。

左侧劲风袭来，他抬肘格挡，却被一爪扫中右肩旧伤。布条崩开，血又涌了出来。他踉跄两步，膝盖磕在地上，听见自己肋骨发出闷响。

狼王低吼，三头风狼同时跃起。

他猛吸一口气，体内玄气强行提起，九转玄婴诀第三重轰然运转。额头金印一闪，经脉里顿时如刀割般剧痛。细小的裂痕在玄脉中蔓延，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渗出血丝。

可就在这一瞬，风狼落地掀起的震荡波顺着地面传入脚心，竟将一股逆劲撞进他早已淤塞的主脉。那一段原本死寂的玄路“咔”地一声松开，玄气回流速度骤增。

他没时间体会这种变化，翻身滚开，残剑横斩，又劈倒一头风狼。可动作已迟缓，背后一凉，狼爪划过脊背，衣服裂开三道口子，皮肉翻卷。

他喘得厉害，视线开始模糊。狼王低吼，仰头一啸，远处林中应声传来更多兽吼。

第七头来了。

他扶着树干站起，腿一软，差点跪下。这时候，头顶破空声起。

一支冰箭从树冠射下，贯穿扑来的风狼眼眶，尸体砸地，溅起一片尘土。

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接连落下，角度刁钻，每一支都钉在风狼咽喉或眼窝。剩下的几头嘶叫着后退，银鬃狼王盯着树顶，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鸣，却不敢再上前。

片刻后，它低吼一声，带着残部迅速退入密林。

沈独行靠着树干滑坐下去，胸口起伏剧烈。他抬头望向树冠，枝叶晃动，一道墨色身影掠过树梢，红绳在风中一闪，随即消失不见。

他抬起手，想喊什么，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最终只是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

雨点开始落下，打在脸上冰凉。他挣扎着起身，拖着残剑往林子深处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但他不能停。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处岩穴，不大，勉强能容一人蜷缩。他跌进去，背靠石壁坐下，从怀里摸出玉佩。

玉佩还在发烫，表面裂痕比之前更深了些。他盯着看了很久，手指抚过边缘缺口，忽然想起她说的话——“你的玉佩，和当年扔绳子的人，是一对。”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沉了下来。

外面雨势渐大，打在树叶上噼啪作响。岩穴口被藤蔓半遮，透进来的光越来越暗。

他解开外袍，检查伤口。肩上的撕裂最深，血已经浸透内衫。他撕下一块干净布料，咬住一头，另一头缠紧伤口，用力打结。

疼得太阳穴突跳。

他靠回石壁，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意识开始浮动，可就在快要昏过去的那一刻，右手本能地伸出去，一把抓住即将滑落的残剑。

剑柄沾了血，湿滑，但他握得很紧。

岩穴外，一道身影悄然立于高处树枝，披着墨色斗篷，右肩渗出血迹，顺着指尖滴落。她望着洞口方向，站了一会儿，转身跃入雨幕，朝着西北荒原而去。

沈独行在昏沉中抽搐了一下，左手猛地按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阵钝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缓缓转动。

他的眼睛半睁着，映着洞外灰暗的天光。

雨还在下。

残剑的剑尖抵在地上，一滴血顺着刃口缓缓滑落，砸在石面上，裂成四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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