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熔岩对决：火灵族的试探

雨滴顺着岩穴口的藤蔓滑落，砸在沈独行肩头的布条上，血渍被浸开一圈暗红。他睁开眼，左手仍死死攥着残剑，指节发白。外袍湿透贴在背上，冷得像铁片，可左臂那道疤痕却烧得厉害，像是有火线在皮下窜动。

他撑着石壁坐起，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右肩伤口裂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剑柄上。他没去擦，只是把残剑横搭在肩上，借力站直。

外面雨小了些，但地底传来闷响，像是雷在石头里滚。他刚踏出岩穴，脚下一震，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赤红的岩浆从底下喷出半尺高，又落下。热浪扑面，烤得他额角冒汗。

他立刻折身往西绕行。三年逃亡练出来的本能让他知道——这不是自然喷发。地脉震动太规律，间隔七步就来一次，像有人踩着节奏敲鼓。

他压低身子，贴着山壁走，每一步都试探着落脚。残剑拖在地上，划出浅痕。肩伤使不上力，呼吸一重，肋骨就抽着疼。但他不敢停。

离裂谷边缘还有二十丈，他忽然顿住。

前方三根熔岩柱同时炸起，呈三角围住一块空地，正卡在他必经之路上。岩浆升腾，碎石飞溅，高温逼得人睁不开眼。退路已被后续喷发封死，前后都是火舌舔舐的岩层。

他站在原地，没动。

风从火隙间穿过，带着硫磺味。他盯着最近那根熔岩柱，看出端倪——火焰走势偏左三寸，明显被人控着，不往他这边压。这是警告，不是杀局。

“躲都躲不好，还敢说自己是救过我的人？”

声音从上方传来。他猛地抬头。

高崖上站着个红衣女子，金铃轻响，赤晶链在鬓边晃。她手里挽着一张短弓，第二支箭已经搭上弦，箭头燃着赤焰，直指咽喉。

话音未落，箭已射出。

沈独行侧身翻滚，动作因肩伤迟了一瞬。箭矢擦颈而过，在身后爆出一团烈火，灼得他后颈发烫。他刚落地，第三支箭又至，这次瞄准的是心口。

他咬牙拔剑，残剑横撩，剑锋撞上箭身。

“铛！”

金属交击声刺耳，炎阳箭被挑飞，斜插入地，火光四溅。可就在剑与箭接触的刹那，缠在剑柄上的玄兽皮突然一震，泛起一层金光，像水波般从皮囊底部往上爬，转瞬即逝。

火舞瞳孔一缩，猛地收弓。

沈独行也察觉不对，立刻将残剑往身后一藏，可左臂疤痕骤然剧痛，玄气在经脉里乱冲，几乎脱力。他单膝跪地，剑插进土里撑住身体，额头渗出冷汗。

高崖上的人影跃下，落地轻巧，红裙扫过焦土。火舞走近三步停下，目光死死盯住他手中的残剑。

“这皮……你怎么会有？”她声音压低，不再带笑。

沈独行不答。喉咙干涩，连吞咽都费力。他只盯着她，手指慢慢收紧，把剑柄往泥里再压几分。

火舞眯起眼，“你不说我也认得出来。那天山火失控，我摔下断崖，是你用一把破剑把我挑上来，剑柄上就裹着这层皮。那时候你还晕着，脸上全是血。”

她往前再迈半步，“我说‘谢了’，你翻个白眼就走。现在倒装哑巴？”

沈独行依旧沉默。记忆里确有一夜，他在火灵族边境遇过一场大火，浓烟滚滚，听见有人呼救。他砍断垂藤把她拽上来，自己也耗尽力气昏过去。醒来时人已在十里外，身上多了块避火咒符。

可这些，他不想说。

火舞冷哼一声，“算你命大。”她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下次见面，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那天的事。别想再糊弄过去。”

她身影一纵，跃上另一处岩台，红衣消失在蒸腾的火雾中。

沈独行仍跪在地上，喘息粗重。左臂的痛感渐渐退去，可体内玄气依旧紊乱。他缓缓抽出残剑，低头看向剑柄。

玄兽皮安静如初，仿佛刚才的金光从未出现。可他指尖抚过皮面，触到一处细微凸起——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正缓缓移动。

他盯着看了片刻，重新将剑背回肩上。右肩布条彻底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牵扯伤口。前方裂谷仍未平静，地底轰鸣不断，火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沿着边缘前行，脚步缓慢但稳定。远处天色微亮，灰蒙蒙的雾气笼罩荒原。他记得火舞最后指的方向——西北三十里有座废弃炉坊，或许能暂避。

刚走出十丈，脚下突然一滑。

不是雨水，是地表渗出的岩浆油，黏稠发黑，正从裂缝里缓缓涌出。他迅速后撤，可退路已被新喷的火柱切断。前方地面也开始发红，温度急速上升。

他转身面向最近的高岩，准备攀爬。可刚抬手，残剑剑柄一震，玄兽皮再次泛起微光，比刚才更久，持续了将近两息。

他心头一紧。

就在这时，远处火雾中传来金铃轻响。

他猛地扭头。

一道红影立于高崖尽头，火舞背对着他，手中短弓再度拉开。这一箭没有瞄准他，而是射向左侧地裂。

箭落之处，整片岩层轰然塌陷，地下喷出的岩浆油瞬间被引燃，火势朝反方向蔓延，为他清出一条通路。

她没回头，声音隔着火浪传来：“别死在路上。我还等着听你解释。”

话音落，她跃下高崖，身影彻底融入火雾。

沈独行站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发颤。他低头看剑柄，金光已散，可皮下的异物仍在缓慢游走。

他迈出一步，踏上那条由火焰烧出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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