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精神控制：幽冥阁的傀儡术
沈独行的身影消失在火雾尽头后，山林重归死寂。萧云烬从高崖背风处走出，指尖扣着一枚银针，盯着地面那串带血的脚印缓缓延伸向西北。她本不该现身，更不该跟来。可那把残剑上的金光，和他左臂疤痕泛起的冰蓝，像根线，牵得她胸口发紧。
她刚抬步，颅内猛地一震，像是有铁锥从太阳穴凿入。紧接着，一个声音贴着骨髓爬上来：“杀光石家堡所有人。”
不是听见的，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的。语气平静，像在吩咐一件寻常事。
她膝盖一软，单膝砸进焦土里，右手本能按住眉心。咒印烫得吓人，冰蓝色瞳孔剧烈收缩。体内玄气乱窜，九幽玄冰诀自行运转，与那股外来的意志撞在一起，经脉像被刀片刮过。
她咬牙，舌尖狠狠抵上齿根，下一瞬狠命一咬。血腥味瞬间炸开，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剧痛让她眼前一清，识海里的声音顿了半息。
不够。
她右手疾出，三枚淬毒银针并指夹住，对准锁骨下方三处穴道，一扎到底。针尾轻颤，血顺着针身滑落，在冷夜里凝成细小的冰珠。每刺一针，眉心咒印就闪一次，蓝光映得她整张脸忽明忽暗。
“断。”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玄气骤停，识海轰然一空。那声音退去了，可残留的压迫感仍像铁箍套在脑壳上。
她撑地站起，呼吸粗重。风穿过林隙，吹得她墨色劲装猎猎作响。右眼尾的朱砂泪痣隐隐发烫，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十三岁那年的事突然翻上来——刑架，铁链，星图铁扇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她被钉在墙上，四肢贯穿黑链，脊椎像被烧红的铁钎一点点撬开。莫无咎站在光里，手里捧着一团漆黑魂魄，低声说：“X-07号，接受你的新生。”
那团东西钻进她脊背时，疼得她连叫都发不出，只能瞪着眼看屋顶滴血。
幻象一闪而没。
她猛地闭眼，再睁时已运起玄冰诀，寒气自丹田逆冲而上，直逼识海边缘。冰寒之力扫过脑域，将那些残存的低语冻成碎渣。她抓起腰间匕首，刀刃翻转，映出自己那双冰蓝色的眼。
“我不是你的傀儡。”她盯着倒影，“我是萧云烬。”
声音不大，却像刀劈开雾障。
她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当年植入体内的“傀儡丝”没被完全清除。它一直埋在她脊椎第三节，像颗毒瘤，随时能被激活。
所以刚才那道命令，并非凭空而来。莫无咎还在操控她，哪怕隔着几十里山林。
她拔出锁骨上的银针，血顺针尾滴落，砸在地上结成冰粒。远处，沈独行留下的脚印已被夜露打湿，但方向未变。她知道他要去哪里——西北三十里外有座废弃炉坊，火舞提过的地方。
回幽冥阁？查清楚傀儡丝的根源，或许能彻底摆脱控制。但她一旦踏入阁门，很可能再出不来。莫无咎不会放过失控的试验品。
追上去？等于公然违抗任务指令。她是杀手，不是义士。救一个陌生人，对她毫无意义。
可她想起那一夜，他在禁地举起残剑，却没砍下来。想起他看见她匕首时，眼神里的震动。想起他剑柄上的金光，和她体内穷奇魂魄的共鸣。
她第一次不想杀人，是在他面前。
她收刀入鞘，转身扎进密林。脚步轻得像猫，每一步都避开枯枝，不留下任何声响。她不能让他发现她，但也不能让他死。
树影越来越密，空气里硫磺味渐淡。她掠过一片碎石坡，忽然察觉不对——前方五丈外，一截断枝横在地上，枝头新折，断口还渗着树汁。这不是自然断裂，是有人踩过。
她伏低身子，掌心贴地。地面传来极细微的震动，间隔七步一次，规律得反常。和之前沈独行遭遇的地脉喷发节奏一样。
陷阱。
她立刻停步，右手摸向腰封。三枚银针在指间转动，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前方林中静得异常，连虫鸣都没有。她屏息，盯着那截断枝。
忽然，断枝动了。
不是风吹，是被人从底下轻轻推开。接着，一截黑色绳索从土里钻出，贴着地面蛇行向前，末端系着一枚青铜铃。
她瞳孔一缩。
这是幽冥阁的“引魂铃”，专用于标记目标位置。只要铃声响起，方圆十里内的傀儡都会收到指令，自动围杀。
沈独行身上，什么时候被种了铃？
她来不及多想，右手一扬，银针破空而出，直射铃铛。针尖距铃不过半寸，铃舌突然自行晃动。
“叮。”
一声轻响，短促却清晰。
她心头一沉。
几乎同时，背后三棵古树后影子一晃，三道黑袍人影无声逼近。他们步伐僵硬，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被线拉着的木偶。脸上蒙着灰布，只露出空洞的眼睛。
傀儡。
她迅速后撤，指尖又扣住两枚银针。三个傀儡呈三角包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受同一指令操控。她不能久战，一旦惊动更多傀儡，局面会失控。
她盯住左侧那个，忽然抬手，将银针甩向右侧树干。“铛”一声，针撞树反弹，落地轻响。
右侧傀儡立刻转向声音来源，迈出一步。
就是现在。
她猛蹬地面，身形暴起，直扑左侧傀儡。对方抬手格挡，袖中弹出一截铁爪。她矮身滑过，右手探出，两指精准捏住其腕部穴位，用力一拧。
“咔。”
骨头断裂声闷响。傀儡手臂垂下，她顺势夺过铁爪，反手插入其咽喉。黑血喷出，傀儡倒地，却没有惨叫，只是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剩下两个已包抄到位。
她刚拔出铁爪，正前方傀儡忽然张口，一道黑雾喷出。她侧头闪避，黑雾擦颊而过，皮肤瞬间麻木，像是被冰水浇透。
她抬手一抹，指尖染上一丝暗红。毒素侵体，速度快得异常。
她咬牙，强行催动玄冰诀，寒气自经脉流转，将毒素逼至掌心，从劳宫穴排出。冷汗顺着额角滑下，视线有些模糊。
两个傀儡再次逼近。
她握紧铁爪，准备硬拼。就在这时，远处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是沈独行。
他还没走远，就在附近。
她猛地抬头，望向声音来向。月光透过树隙洒下，照出一道踉跄的身影。他肩伤未愈，走路一斜一拐，左手扶着树干，显然体力不支。
他听见了动静，正在警觉地环顾。
她不能再等。
她深吸一口气，猛然跃起，冰蓝色瞳孔在黑夜中亮如寒星。两枚银针同时出手，直取剩余傀儡双眼。趁着他们抬手格挡，她已欺近身前，铁爪横扫，割断其中一人喉管。
最后一人反应极快，竟抬起手臂挡住要害。她冷笑，左手疾出，三指扣住其天灵盖，玄冰诀全力灌入。
“砰。”
傀儡头颅结满寒霜，随即裂开，黑血混着冰渣溅了一地。
她站定，喘了两口气，抬手抹去脸上血污。远处，沈独行已靠在一棵树下，正死死盯着她这边。
她没动，也没说话。
他知道她来了。
她看着他慢慢抬起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咳了一声，身子晃了晃。
她转身，隐入林中，绕到他看不见的角度，继续跟随。
你的命是我的——现在还不是你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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