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时来运转
第129章时来运转
周诗诗似乎是感冒了，咳嗽了两声，“蒋春芽，我给你邮箱里发了东西，你有空的时候琢磨琢磨吧。”
“什么……”
她话没还没讲完，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见她皱眉，荣娇随口一问，“谁呀？”
春芽道，“周诗诗。国内一线女星，你听说过吗？”
荣娇噢了一声，“见过，严霄的情人嘛，很漂亮。”
顶级华人圈就那么小，相互之间都是认识的，春芽没多说什么，荣娇也没多问。两个人默默走着，荣娇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春芽，听森田说你想创建自己的品牌是不是。”
春芽笑了笑，“这个想法一直都有啊，只是眼下条件还不成熟。”
主要是囊中羞涩，连启动资金都不够。
这点心思怎么能逃得过荣娇的眼睛呢，“如果我投资，你来做设计，你愿意吗？”
春芽张了张嘴，“你来投资？”
荣娇嗯哼一声，“这两天，你把品牌名字和商标想好，定了咱们就去注册。”
春芽盯着她，“你是认真的吗，在这边注册。这可是米兰。”
荣娇道，“当然是认真的，论时尚资源，全球没几个地方比得过这里，多少人想在这边注册还没机会呢，”见春芽眼神充满疑虑，她又笑了笑，“你有没有听说过亚邦这个品牌。”春芽点头，“当然，那是意达利男装品牌，在国内卖得非常好，一线城市，国内各大机场，高端商场都有专柜，做销售的没有不知道它的。”
荣娇笑了一下，“那你觉得他家衣服如何？”
春芽想了下，之前在机场时倒是逛过，“面料做工都是一流的，不比阿玛尼的成衣差多少，不过是品牌溢价的差距而已。”
荣娇嗯了一声，“那我要是告诉你，他是个本土的国产品牌你怎么想。”
春芽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亚邦，本土品牌？不会吧……”
荣娇笑了笑，“看来你对行业整体运作还是不太了解，这么跟你说吧，亚邦其实只是在意达利注册了商标，没有设厂生产，实为国产品牌。”“尽管它一直声称是欧陆顶级男装，从意原装进口，但从意、香江和南都的调查来看，大致可以理清，它的商标注册脉络是这样——“
“1990年，亚邦公司在南都成立，是一家从事服装生产的企业，公司主要成员是陈海、陈洋两兄弟，1991年，亚邦商标在国内注册。1995年，哥哥陈海以个人名义申请，在香江注册亚邦商标，1996年在意注册商标。直到2000年，亚邦服饰有限公司成立，次年，亚邦在意的注册商标，从陈海个人名下转到南都市亚邦服饰有限公司，短短几年就发展成了眼下的局面。”
“也就是说，亚邦商标的运营经历了从国内到海外，再从海外回到国内的典型过程，而这也是目前空壳洋品牌发展的共同模式。”
春芽听明白了，“国外注册商标，回到国内生产经营、加工，以国外品牌的名义进行销售，是这个意思吧？”荣娇点点头。
春芽很快又明白了她的另一层意思，”你想说，让我沿用这种方式，在这边注册品牌，然后在国内生产销售，这样就能以外国品牌的优势，迅速跻身前线，是这个意思吧。”
荣娇道，“你明白就好，这是一条捷径。”
春芽叹了口气，“荣娇，我不能这么做。这是一种欺骗消费者的行为，假如我注册了，这个品牌没有做起来还好说，没人知道它存在过，也就不会受人指点，但如果它做起来了，那我将陷入被动，不仅不能为民族振兴争口气，反而是为他人做嫁衣。”
荣娇道，“你知道吗，‘假洋品牌’的存在，实际上是消费需求的结果。国内部分消费者很崇洋，看不起国内牌子，你做导购你应该知道，国内商场在招商过程中，也倾向于洋货。而且，只要沾上“洋味”，商品才能卖得起价钱。”
这个春芽何尝不知道，她上次去上津参加服装大会，就有专家讲过这个问题了，“其实，同一条生产线，同样的工艺、面料生产出来的服装价格，国外注册的品牌可以比国内注册的高一倍以上，这是民族品牌虚弱的源头。但我们不能一味的把责任推给消费者，而应该从行业本身去审视这个问题。”
“就以设计来说吧，一味的跟风抄袭赚快钱，没有自己的创意，没办法被人瞧得起，这一点我们做得还不如日，在亚陆，日是时尚领头羊，他们有很多优秀的设计师。再说媒体，一直以来都把关注点对准国外，给与本土的设计师关注太少，公众又怎么可能知道，原来我们也是很优秀的呢。”
“这其实是需要相关产业全部转变观念的事，只有民族的才是自己的，哪怕开始不赚钱，也一定要坚持走自己的路，才不至于受制于人。”
荣娇听她说完，抿嘴一笑，“我终于知道邵先生为何钟情于你了，其实，你们本质上是一类人，这里，”她指着春芽的心口，“是一样的。一样的直，一样的正。”
春芽愣了下，有些赧然，为自己刚才的“大放厥词”……
荣娇拉住她的手，“行了，商标还是要注册的，但我不让你欺骗消费者还不行吗！走吧，回去睡一觉，明天再聊。”
……
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春芽又困又乏，但想到周诗诗，还是打开电脑看了眼。
原来是剧组的服装招标通知，还要招聘服装顾问，全程指导剧组演员的着装。
周诗诗附信说，她如今情绪低落，整夜整夜失眠，整个人都快崩溃了，只有工作才能让她摆脱这种情绪，所以她一连接了六部戏，接下来两三年时间，她都会以不同的身份活在剧中。
她最近的一部戏是时装剧，下个月就开拍，不过已经指定了服装团队，是江海棠的团队。而江海棠的收费一向是天价，好在资方实力雄厚，也是舍得下血本。
这个春芽没份儿，她想给她推荐的是她的另一部古装大戏，明年中旬才开拍，希望春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学习古装，来做这部戏的古装顾问。
她在信里说，当初劝说春芽放弃真爱，一直过意不去，所以想把这个机会给她，借以弥补她内心的愧疚，因为这部古装戏她自己也是投资方，所以是有话语权的。
这是时来运转吗？
天上掉馅饼儿啊……
春芽看了下导演、演员阵容，男女主都是一线明星，配角也多是老戏骨，关注度不用想也知道，而能做这种剧的服装指导，一旦成功，口碑就算是定下了。可是古装啊，她几乎可以说没接触过，毕竟太复杂了，里里外外好几层，做一套下来一两个月就去了，更不用说形制分类，什么“深衣”制、“上衣下裳”制、“襦裙”制，礼服、常服、特种服饰分类……实在是太难了。
周诗诗压根就没问过她，懂不懂古装，就把这个机会给她，是有多信任她啊！
况且这么好的机会百年难遇，谁不要谁就是傻子。
看来，她要拓宽她的知识面，深入到更多领域了。
想了一会儿，她阖上电脑，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
翌日，荣娇让人送了早餐到她房间，陪她一块儿，“宋唐集团出事了。”
春芽刚把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心里默念宋唐集团，接着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
荣娇用小刀刮了些黄油，慢条斯理抹在面包上，“垮了。”
垮了……
在春芽的印象里，宋唐集团可不是一般企业，最初跟荣家一样是做古董生意的，但这些年资本实力大增，业务之广泛，什么房地产，酒店，甚至娱乐行业也有触及，不然江远这样的老牌富商也不会选择跟他联姻。
这说垮就垮，未免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就听荣娇说，“宋唐集团涉嫌古董鉴定书造假，警方介入，结果又查出非]法融资，前两天，宋唐董事长被逮捕了，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
她忽然定定的看着春芽，“这事儿和你有关。”
春芽差点没被牛奶给呛到，“怎么会跟我有关呢，我和宋唐集团没有任何关系啊。”
荣娇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往椅子上一靠，“你的腿不是被宋小姐害的么，邵先生帮你出气，so，”她摊摊手，“这就是下场。”
春芽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因为宋可心伤害我，所以她家就遇到麻烦了。”
荣娇点点头，“应该是这样没错，我可算见识了什么叫冲冠一怒为红颜了，这男人真有意思，不声不响的，做起事来真是干净利落。”
春芽，“在我心里，他不是公报私仇的人。”
荣娇道，“这怎么能是公报私仇呢，宋唐集团自己要是干净，别人能拿他怎样，这只能说是自己倒霉，多行不义必自毙，邵先生也算为民除害。”
春芽想了想去都觉得不对，“我也不是没想过以牙还牙，可这是把她家人都拖下水，我并不希望这样。”
荣娇道，“你这叫妇人之仁，邵先生若是和你这般，他哪里能走到今天，杀伐果断才是他，狠是狠点，不过成大业者嘛，不拘小节。“
春芽不再多说，荣娇是邵建平的表姐，她当然都为他说，”其实说起来，宋家跟荣家还有点渊源，宋唐的创始人以前在我太爷爷门下做学徒，后来自立门户，为东洋人做事，因此跟荣家闹掰了，所以这次也算做个了断吧。”
“那就不是因为我。”春芽不希望是她坑了宋家，谁知荣娇道，“邵先生不知道两家有过节这回事，所以就是为了你。”
……
回国之前，荣娇还是拉着春芽在米兰注册了品牌，名字是荣娇取的。
Just-spring，译成中文，即“当春”这个意思。因为最近两天下雨，荣娇便想起一首杜甫的诗来。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当春，恰逢春天，说跟春芽的名字很契合，而且她刚好也是春天出生的，所以就用了这个名儿。
不过她也说了，不做成出口转内销的洋品牌，就在欧陆做，资金、团队春芽不用操心，单纯做个设计师就行。
春芽一直想不明白，荣娇对注册品牌这事儿怎么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执着，而且荣娇是文物修复师，她本质上喜静，服装是闹热的行业，她应该不会那么热衷，但她又能说出亚邦的门道来，可见是提前做了功课的。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荣娇背后有人“指使。”离开注册中心，春芽就问了，“荣娇，你老实告诉我，注册商标这事儿是不是邵建平安排的？”
荣娇愣了下，“不是，这全是我个人的意思，森田舞看过你的作品后，极力鼓励我赞助你，说你以后能给我挣不少钱，所以我这是投资，明白吗？”
春芽疑惑道，“她怎么能知道我能挣钱，搞不好还赔本呢。”
荣娇笑道，“你看你，不自知就算了，怎么还质疑森田的专业能力呢，她说你能挣钱，就一定可以。so，别想那么多了，这边团队弄好了我联系你，咱们再说设计的事。”
说起设计，春芽突然想到周诗诗的邮件，正好荣娇就是文物方面的专家，对古装也一定有了解，于是便把情况跟她说了。
荣娇沉思了一下，“正好我过几天要去趟长安古城，拜访一位考古学博士，她才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跟我一块儿去，让她给你一些指点。”
春芽本来是打算自己回去的，荣娇这一说，她就又多呆了两天，然后坐着舒适的湾流去了长安古城。
……
“这是陈楠，陈博士，”荣娇指着一个年轻女孩儿，给春芽介绍，“关于古代服饰的问题，你可以直接请教陈博士。”
长安旧城的博物馆是老馆，异常陈旧，许多木框被虫蛀了，阳光下腾起一层雾一样的灰，光线穿过窗户，打在这位年轻的陈博士身上，说不出的迷人。
她此刻正在整理几件文物，听到声音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春芽。
春芽也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震惊，因为这位博士，应该不超过二十岁，那是几岁上的大学啊，天才吗？她的脸色极其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如同南极冰川，故用冰山美人来形容她一点不为过。
是的，美人，真美人。哪怕续着两寸长的短发，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牛仔布工装，却难掩那异常清丽的五官，等等……陈楠这个名字，怎么这样熟悉。
在哪儿听过呢？
春芽想了几秒，一下反应过来，扬起唇角，“陈博士，你还记得吗，上次那一箱子包包，就是从我们店寄出去的。”
没错，这就是叶耀威买包送礼的对象。
难怪了，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喜欢也不为过，之前她还疑惑，叶耀威怎么会喜欢一个学考古的，万没想到会是此等绝色，丝毫不逊于明星的容颜。
陈楠似乎想起来了，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只冷淡的回了一个字，“哦。”然后就问，“你想做哪方面的了解？”
春芽第一次碰见这么冷漠直接的人，好像不会寒暄，开门就见山，不过她也很快反应过来，简单两句话，就说明了这次古装剧的要求。
陈楠嗯了一声，就带她着和荣娇去了办公室。
作为一名考古学者，陈楠无疑是非常出色的，从玉饰、金饰、梳子、丝绸、麻布，衣、裳、冠、履、帽、袜等给春芽做了一个简要的串解，然后重点给她普及秦汉、隋唐服饰，还给她展示了许多实物。
华丽的图腾，惊艳的款式，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这是云霏妆花缎织的海棠锦衣，这是青烟紫绣游鳞拖地长裙，这是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陈楠一一拿出图片和实物。春芽深感传统服饰魅力之巨，完全就是一座用之不竭的宝矿。
她戴了手套，轻轻摸着一件桂子绿齐胸瑞锦襦裙，“这裙子太美了。”
陈楠道，“这就是上次你送包那地方出土的，后来我请金赤绣坊的师傅复制了一件，你现在触摸的是复制品。出土的已经交给地方博物馆了。”
春芽猛然一下愣住，“金赤秀坊？”
陈楠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显然是看出春芽的异样来，“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吗，那是一家老秀坊，许多工艺已经失传了。”
“在哪儿？”春芽问，之前卖花大娘说过这地方，好像跟她妈妈有关。
“这样吧，”陈楠拿了纸和笔，把地址写了下来，递给春芽，“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他们的绣工很不错。”春芽说了声谢谢，把地址收进包里，继续听陈楠讲。
她讲解清晰顺畅，不但帮春芽梳理了脉络，还给她列了书单，告诉了她大致方向，春芽如获至宝，心里万分感激。
中午饭是在博物馆食堂吃的，聊了大半天专业东西，难免想聊几句八卦，所以春芽随口问了下陈楠和叶耀威的事，但好像踩了雷，陈楠回避了这个话题。
后来荣娇告诉她，她才知道，原来陈楠和叶耀威早就订婚了的，不过陈楠非常看不惯叶耀威，一直在抗拒这段安排，所以提起叶耀威，她会很不舒服。
春芽多嘴说了句，”可我觉得，叶耀威很喜欢她。“
荣娇道，”难说，他看到美女都喜欢。跟江晓离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人，能好到哪去。“好吧，荣娇总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挖苦江晓离的机会。
不过，说到江晓离，好像的确消失在她生活里了，那天不小心拨到他的号，都成空号了。
看来，这段感情是彻底结束了……
只好安慰自己，时来运转的代价，就是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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