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啊？

顾长歌的话如同一颗威力无穷的惊雷，在太和殿中轰然炸响！

另设"格物院"！

毕业生与国子监监生同享官途！

这已经不是"挑战"了。

这是在用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捅向了那传承了千百年、早已与大夏王朝融为一体，以"儒家"为核心的文官选拔体系的心脏！

"荒唐！！"

国子监祭酒宋濂，那原本还算镇定的面容瞬间变得铁青一片！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长歌，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遏制不住的颤音。

"摄政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算学、格物，此乃百工贱役之末流小道！岂能与圣人经义相提并论？！更岂能以此取士入官？！"

"此例一开，则天下士子将不再潜心钻研'仁义礼智'，转而去追逐此等'奇技淫巧'！届时人心浮躁，文脉断绝，纲常败坏！你这是在动摇我大夏的国本！你是要成为这天下的千古罪人吗？！"

身后，数十名大儒与御史亦群情激奋！

"妖言惑众！乱我文脉！"

"请陛下立刻下旨，斥责摄政王，并将那本所谓的《算学》当朝焚毁，以正视听！"

他们急了。

因为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们不怕顾长歌的刀。

但他们怕顾长歌这足以刨掉他们安身立命之根的"新学"！

然而，还不等龙椅之上的赵辰抓住这个机会顺势发难。

另一股同样强大的声音从朝堂的另一侧响了起来！

户部尚书孙传庭，这位以务实著称的能臣，第一个出列，对着顾长歌深深一揖！

"王爷！"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兴奋光芒！

"若此《算学》真能如您所言，将天下钱粮尽数归于量化，则我户部每年可为国库节省下不下百万两白银！此非小道，乃是真正的'富国强兵'之大道啊！臣恳请陛下，准许殿下之议！"

紧接着，镇国公秦战那洪钟般的声音亦随之响起！

"陛下！臣亦附议！"

他看了一眼那张"新式犁"的图纸，眼神却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更精良的铠甲，更锋利的横刀，更强大的连弩！

"'格物致知'若能用于军械改良，则我大夏将士在战场之上便可少流无数鲜血！此乃强军之基石，卫国之根本！臣以为当立刻推行！"

"臣等附议！！"

身后那黑压压的武将集团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他们的想法更简单也更直接——谁能让我们的武器变得更好，我们就支持谁！

而那些出身寒门、在朝堂上本就备受士族打压的官员们，更是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们的眼中都燃起了名为"野心"的火焰！

国子监，那是士族子弟的天下！

而这"格物院"却是向所有人敞开大门！

这等于是在"科举"这条独木桥之外，为他们开辟了一条全新的、通往权力巅峰的康庄大道！

一时间，整个太和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清晰地切割成了两半。

一边是以宋濂为首的、拼死捍卫着自己"道统"与"利益"的、旧的、没落的"士族文官"集团。

而另一边则是以孙传庭、秦战以及无数寒门官员为代表的、渴望着"富国强兵"、渴望着"建功立业"的、新的、务实的"实干派"集团！

这才是顾长歌真正的"阳谋"！

他根本就不屑于去和宋濂辩论《春秋》里的微言大义。

他直接用最赤裸裸的"利益"，将皇帝好不容易才团结起来的"士林统一战线"瞬间瓦解、分化！

我不摧毁你的规则。

我只是建立一个比你的规则更有效、更具诱惑力的新规则。

然后看着你自己被这滚滚向前的时代大势所淘汰。

龙椅之上，皇帝赵辰彻底懵了。

那原本还算镇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于"茫然"的恐惧。

本想用一场"文斗"，用那看不见的"道统"来孤立顾长歌，将他打造成"天下公敌"。

却万万没想到。

对方竟反手之间，从那"道统"的根基之下又硬生生地刨出了一条全新的"道统"！

一条更务实、更锐利、也更得人心的"道"！

若此时开口反对，那就等于是亲自站到了"富国强兵"的对立面！

站到了满朝武将与寒门官员的对立面！

这个罪名他承担不起！

最终。

在除了保守派之外的大部分官员的压倒性支持下。

成立"格物院"，试行"新学"的提议被强行通过。

宋濂祭酒气得一口气没能喘上来，眼前一黑，竟当场晕厥了过去，被几个同样面如死灰的监生手忙脚乱地抬出了太和殿。

赵辰则无力地瘫坐在龙椅之上。

看着下方那个平静地将《算学》与图纸重新收入袖中的身影，心中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始终逃不出这个人为他划定的棋盘。

而现在。

这个人甚至已经开始不满足于只当一个"棋手"了。

他要亲自制定这盘棋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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