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朕的左眼跳了【求月票】
“欸?哦……”
直到听到鄢懋卿此刻的决定。
沈坤、高拱和严世蕃才终于后知后觉,彻底明白了鄢懋卿忽然做出这一系列安排的用意。
难怪他将太原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出去,原来是准备遵旨即刻前往大同办事啊……
也对!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是皇上那道圣旨措辞那般严厉,的确不能不当回事。
哪怕此刻他们都觉得鄢懋卿去不去大同已经不会影响大局,甚至觉得朱厚熜就是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微操起来了。
但是圣旨毕竟是圣旨!
哪怕皇上圣旨中的决定有失水准,身为臣子该给的面子也还是得给,哪怕只是去大同走个过场,也必须奉命行事。
否则那就是抗旨不尊的逆臣!
千万别信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鬼话。
那仅限于皇上没心思微操的时候,皇上一旦决意微操,还下了措辞严厉的圣旨,你最好还是奉旨行事。
否则事后谁对谁错便都不重要了。
没有你对皇上来说才重要,不然今后天下谁还将皇上的圣旨当回事?
“陈公公,正好你也给鄢某做个证,鄢某领旨之后的确没有匿旨匿行,星夜转道大同,半刻迟延,半毫推诿。”
鄢懋卿回头看向终于在严世蕃的解释之下明白了始末、此刻看向鄢懋卿的眼神都完全变了的陈喜。
他刚才不是没有想过搞一次“抗旨不遵”来促成致仕回乡的事。
但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划过脑海,便立刻被他甩了出去。
旁人不了解朱厚熜,他可太了解这头大傻朱了。
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尤其对皇权的护食程度已经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
他在圣旨中措辞如此严厉,还是有这么多人都在这里看着的情况下,如果鄢懋卿这回敢抗旨不遵的话,那朱厚熜就真敢用他的命去维护圣旨的严肃性!
他只想致仕回乡,而不是像后世小说里那样被朱厚熜杀了穿越回去拿保险金,因为压根没人承诺过他还有这种福利。
不过这道圣旨也的确在鄢懋卿绝望之际,给他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时间差!
他现在就是要打一个时间差!
朱厚熜发出这道圣旨的时候,一定是刚刚发现他没直接去大同,而是绕远来了太原的时候。
而关杰山在没有被逼入绝境之前,也绝对不会主动上那道认罪自首的银印密疏,因此这道银印密疏一定才送出太原府城不久。
银印密疏送到京城,呈到朱厚熜面前,需要时间。
而现在他送给了陈喜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劳,也可以拖延不少时间。
毕竟陈喜要押送犯官和贼人回京,便需要在这里等着犯官和贼人归案。
若是还想让功劳变得再大一点的话,恐怕还得等高捷再耗费一些时日,给剩下的那些官员、豪强和商贾定了罪再说。
再加上轻装上路,和押送犯官、贼人上路,肯定是后者更耗费时间,这样就又拖延出了一些时日。
而朱厚熜如果只是看到了关杰山的那道银印密疏,却不知太原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恐怕在陈喜回去复命之前,也将处于摸不着头脑的状态,如此对于关杰山揭露的那几个代言山西的朝廷要员,处理起来也必定会相当慎重。
另外。
京师到大同,不足七百里。
京师到太原,大约一千多里。
而从太原到大同,则不到六百里。
他现在连夜出发,从太原到大同,要比从京城到大同还少一百里。
他在路上走得快一些的话,而给关杰山送银印密疏的家仆再偷个懒的话,说不定他到大同的时候,银印密疏还没到京城呢!
如此一定可以给他抢出一个时间差。
让他在朱厚熜、朝廷要员、代王一脉和大同那些官员、豪强与商贾尚未完全反应过来,或是尚不明白事态已经恶化到了哪一步之前。
顺利将自己此前制定的计划实施下去,让自己给朱厚熜准备的“惊喜”如约而至!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现在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不能不抓紧时间!
……
数日后,乾清宫。
“陈喜应该早就追上了那个混账,将朕的敕令传到了吧?”
朱厚熜重新将郭勋和严嵩前些日子送回来的密信看了一遍,终于又心神不宁了起来,
“这两个没用的东西,若是朕一早命鄢懋卿去办此事,他一定早就给朕顺顺利利的办成了,最多出点冒青烟的小岔子,哪里还会有这么多事!”
“鄢懋卿这回也是不知发什么癫!”
“都火烧眉毛了,这个混账东西不先去大同,竟舍近求远去了太原,这回这岔子出的简直不知所谓!”
正当他在心中把所有办事的人都暗骂了一遍的时候。
“嗒嗒嗒……”
殿内忽然响起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黄锦快步从殿外跑了进来,手中还捧着一个特制的奏疏匣子。
“皇爷,有一道山西布政使关杰山送来的银印密疏送来,奴婢已经认真核查过了封泥印章,请皇爷过目!”
“山西布政使?”
朱厚熜闻言心中不由一紧。
山西布政使司就设在太原,所以这是一道从太原送过来的银印密疏,而且除了如今正领了巡抚一职在大同办事的郭勋之外,这就是整个山西职权最高的官员了。
所以……
陈喜该不会终归还是晚了一步,没在鄢懋卿抵达太原之前追上他们,让鄢懋卿在太原搞出什么事来了吧?
心脏抽紧的同时,朱厚熜的左眼皮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不过此刻他哪里还顾得上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当即一把夺过黄锦双手呈上的匣子,亲手拆了匣子,取出奏疏查看其中的内容。
“……”
黄锦此刻亦是揪住了心,默默垂首退了两步。
以他的经验,这种银印密疏除了一些特殊情况,大部分时候都是上疏告状、互相攻讦的内容。
尤其出自布政使之手的话,通常不是告巡抚的状,就是告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的状,扯皮起来没完没了。
偏偏这种封疆大吏的奏疏,皇上还不好留中不发,不论是安抚还是命巡按御史下去核实,总归都得做出一些回应。
毕竟皇上对这种地方上的掌控力本来就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搞出乱子,实在不好像处置京城事务一样,采用冷处理的神隐手段。
而此时此刻,黄锦也像朱厚熜一样,怀疑是不是鄢懋卿已经在太原搞出了什么事……
正如此忧虑的时候。
“这……”
朱厚熜忽然发出一声古怪的沉吟,黄锦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却见朱厚熜脸上的表情竟比那一声沉吟更加古怪,甚至拿着密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鄢懋卿该不会是已经无法无天,率军将关杰山一家老小都给绑了吧?!”
“!!!”
黄锦闻言当即悄然跪倒在地,越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虽然不知道密疏里面究竟写了什么,但是如果鄢懋卿真是如朱厚熜所说的这般,率军将一省布政使的家中老小给绑了的话。
这可就不仅仅是无法无天了,这简直就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一个连皇上都捂不住的大窟窿。
然后他就又见朱厚熜猛然一拍御案,神采奕奕的道:
“好!好!好啊!有了关杰山这道密疏,大同之事安有不成之理?”
“鄢懋卿真乃朕之福将,难怪他不去大同,他这是打蛇直打七寸,将整个山西都给朕撬起来送到京城来了!”
“朕此前怎会以为他不知轻重缓急,他何时让朕失望过?”
“嘶……不妙!”
说到这里,朱厚熜忽然想起了什么,当即看向黄锦问道:
“黄锦,你觉得朕此前命你拟的那道措辞严厉的敕令,如今立刻命人去追的话,还有机会在送到鄢懋卿手里之前追回来么?”
虽然关杰山的密疏中并未提及鄢懋卿,朱厚熜也想不明白鄢懋卿究竟如何办到此事。
但从以往的事例来看,他心中已经笃定这就是鄢懋卿的手笔,因为只要是鄢懋卿参与的事,从来就没有一件符合常理。
黄锦此刻都被朱厚熜这一惊一乍、不明所以的情绪变化给整懵了,他只想反问一句“皇爷你觉得呢”,却又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
“回皇爷的话,那道敕令已经出去了许久,奴婢以为,就算陈喜是爬着去的,怕也早已送到了鄢懋卿手中……”
这不尴尬了么?
现在这个冒青烟的东西该不会正在质疑朕的水平吧?
朱厚熜老脸微微泛红,当着黄锦的面嘴上却又无所谓的找补起来:
“算了,待他回来,朕重重赏他便是……其实朕这何尝不是信任他,朕怎么不催促旁人去大同,你说对吧,黄锦?”
黄锦只觉得朱厚熜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却也欣然接受了自己已经被“灭口”的事实,陪着笑道:
“正是如此,鄢懋卿与皇上心意相通,一定也能体会皇爷的信任。”
“呵……”
朱厚熜干笑了一声,心中一边回忆着自己刚才究竟是哪只眼睛跳来着,一边又顺势看了一眼密疏上的几个名字:
内阁阁臣,翟銮!
兵部尚书,张瓒!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杨博!
随后朱厚熜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合上密疏又道:
“去吧,将夏言召进宫来见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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