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秦瑶的心思
几日后，碧波万顷，海天一色。
大乾舰队再次扬帆，犁开平静的海面，向着倭国本州，浩荡进发。
主舰甲板上，楚岚扶着栏杆，远眺着北方那已然隐约可见的海岸线轮廓，不禁轻声感慨：“这倭国当真不大，从伊豫岛出发，感觉没用多久，便能望见本州了。想我大乾疆域，纵横万里，相比之下，此地着实显得局促……”
一旁的秦瑶正摆弄着腰间的新式燧发短铳，闻言抬起头，俏脸上满是赞同，还带着点意犹未尽的遗憾：“可不是嘛！感觉还没怎么打，这就要到人家老巢了。亏得我和赵将军这几日还天天研究那么多战术，研究到那么晚，什么迂回包抄、分进合击、山地清剿……结果呢？火炮一响，什么都解决了！”
她这话本是随口一说。
带着少女的娇憨和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小小埋怨。
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直负手而立、看似在观察海况的秦夜，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天天？
讨论战术？
到那么晚？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秦瑶微红的俏脸上，语气探究的问道：“哦？天天讨论战术？还……到那么晚？”
秦瑶闻言，娇躯一僵，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她下意识的避开秦夜的目光，眼神飘忽了起来。
“嗯？”
秦夜追问了一声。
秦瑶支支吾吾，试图挽回，“就是正常探讨军务啊，赵将军他……他负责兵部，精通韬略，我……我向他请教学习，不是很正常嘛！”
越说声音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哪有天天请教、还请教到深夜的？
这理由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
楚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以袖掩唇，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
她已然发现了，秦瑶对赵擎苍也有些想法。
只是没想到，这二人居然用这等笨拙的方式接近。
“行啊。”
秦夜再度开口，又意味深长的轻哼了一声。
秦瑶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手足无措的主动解释道：“哥，我们就是讨论战术嘛！登陆、攻坚、野战……都有！赵将军他很认真的！画了好多图，讲得很详细！我们……我们那是为了更好的应对可能发生的战况！是为了胜利！”
她试图把话题拉回“公事公办”的轨道。
秦夜却不接茬，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道：“看来赵尚书，对你这位学生，倒是格外上心。”
秦瑶又羞又急，跺脚道：“哥！你肯定乱想了！我们是很纯洁的……上下级关系！讨论军务！纯粹的军务！”
秦夜又是一声轻哼：“是啊，你们讨论军务，一直避开旁人，还瞒着我，你不说，我这当主帅的，当哥的，还不知道呢！”
“我……我那是长大了！懂事了！不想打扰你……”
秦瑶强词夺理，“但我真的是讨论战术，不信你问赵擎苍！你问他去！”
说完，她突然一愣。
回想起自己，听着赵擎苍沉稳耐心的声音，看着他在图纸上认真标注的样子。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
心里竟隐隐有些悸动……
秦夜眼眸微眯，看着妹妹越来越红的俏脸，心情复杂到了极点：“行，既然赵尚书如此尽心，那我就好好问问他！顺便，好好‘犒劳’他一番！”
“算了哥！你问他了！”
秦瑶忽然急了，拉着秦夜的胳膊说道：“反正，赵将军他是个好人！你……你不许为难他！”
情急之下，这维护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楚岚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夜看了眼秦瑶的手，声音低沉了几分：“我何时说要为难他了？奖赏功臣，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我……我才没有！”
秦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再也待不下去，转身就往船舱跑，“我……我去检查火器弹药了！”
楚岚看着妹妹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靥如花，轻轻搂住了秦夜的胳膊：“夫君，你看你把瑶儿吓的。”
秦夜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揽住楚岚的腰：“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赵擎苍此人，能力尚可，品性也还不错，哎！不过，这事情还是得爹娘说了算，等回去再说吧！”
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眼下，先料理了倭国这群混账再说！”
海风吹拂着楚岚鬓边的发丝。
她倚在秦夜身侧，沉吟片刻，还是将心中盘旋已久的疑问轻声问了出来：“夫君，我有一事不明。”
“嗯？”
秦夜低头看向楚岚。
“你为何，独独对倭国，如此不同？”
楚岚抬起美眸，目光困惑，“我大乾开疆拓土，北击乌桓，西定月氏，乃至收纳新罗，虽也动用兵锋，但事后多以安抚、同化为主，设都护府，授官爵，导其民习我文字、遵我礼仪，徐徐图之，令其归心。”
“可对这倭国，自登陆筑紫岛起，便是雷霆手段，武士屠戮殆尽，望族连根拔起，不接受求和，不给予妥协。这般酷烈，近乎寸草不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夫君如此……暴怒，见人就杀的。”
她问得小心翼翼，并非质疑。
而是纯粹的不解。
只因，她深知秦夜并非嗜杀之人，其行事看似霸道，实则皆有深意。
但此次征倭，风格陡变，有些陌生。
虽说之前秦夜也有过解释。
但亲眼见证之后，还是觉得有所疑问……
秦夜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平线。
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楚岚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有厌恶。
还有源自遥远时空的警惕。
良久，秦夜出声解释道：“乌桓、月氏，乃至新罗，其民风或彪悍，或狡黠，但骨子里，尚知敬畏，懂得权衡。他们如同草原上的狼，虽会呲牙，但若将其打服，给予草场，划定界限，它们便知道规矩，可以驯化，甚至可以为我所用，看守边疆。”
“但倭国不同，他们骨子里流淌的不是狼性，而是鬣狗的血，畏威而不怀德，欺软怕硬，毫无信义可言。你强盛时，他们匍匐在地，摇尾乞怜，看似温顺。可一旦你露出丝毫破绽，或是他们认为有机可乘，便会立刻扑上来，狠狠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甚至试图将你拖入深渊，啃噬殆尽。”
说话间，回想起那个时空中，这片岛屿对家国造成的深重灾难。
那刻入骨髓的教训，即便跨越时空，也让他无法释怀！
轻叹一声，秦夜继续说道：
“你看他们所谓的‘武士道’，崇尚的不是堂堂正正的战死，而是偏执的复仇、残忍的切腹，以及对自己和他人生死的极端漠视。”
“这种精神内核，决定了他们无法被真正同化，只会将妥协视为软弱，将仁慈当作可乘之机。”
“对于鬣狗，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们第一次试图龇牙时，就毫不犹豫地打断它们的脊梁，敲碎它们的牙齿！”
“让它们从基因里刻下恐惧，永世不敢再起觊觎之心！”
“安抚？同化？对此地无用。唯有彻底的摧毁，将这片土地彻底清洗，打上我大乾不可磨灭的烙印，再从无到有，移植文明之根。”
“唯有如此，方能一劳永逸，为我大乾东南海疆，奠定万世太平之基！”
楚岚静静听着，微微颔首：“我明白了，夫君。”
“你既已看透其本质，那便依你的法子做。”
“若有骂名，我与你一同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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