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后金人

烛龙灯道：“万年前祸母成圣，其巨为天地所不容，以至天崩。后娲母不欲与世人争一隅之地，断臂破天而出。然天崩一事，遗祸颇多，其中以水患为甚。”

“人族之中，掌其事者名鲧。鲧自天帝处盗取一物，用于治水，此物便是息壤。这息壤有自生之能，故可用于阻塞流水。后天帝得知，欲将息壤收回。但这息壤已分为数份，且与万物相交互，多生变化，想要收回，哪里有那么容易？此物恐怕便是当年所遗。”

何准对石雪儿道：“此物怕是息壤，你听说过吗？”

石雪儿托起一块铜石，将其中的铜挖了出来。剩余之物生长更速，体积增长，转眼间便与那铜等大，此后便不再生长。

石雪儿道：“偃师一族，对于息壤记载不多，只知其随水生长，水升一尺，则壤生一尺，以为治水之用。如今看来，此物与铜相近日久，却似变了生长之规。夫君，帮我画一个小小的熔炉，炼上一块铜石再说！”

何准从天衍宗请阵道天才石寒枫至九公主湖后，有三年的时间，助石雪儿总管破除小瓮天一事，其中便包括的冶炼矿藏，炼制机甲。这时听了石雪儿之言，取出一组小型画牌，很快便画出了一个小型的熔炉。

这画牌之法，是神风门丹青堂招牌术法，所画之物，皆有实用之功，最是方便，只需脱胎境界便可为之。何准以灵力沟通画牌，念诵咒语，熔炉便燃烧起来。他一个法相境的大高手画出的熔炉，炉火之温，更是高出甚多。

石雪儿又取了一块铜石，置入熔炉之内。熔炉在这高温烧灼之下，很快将铜石化为汁水。过了片刻，这汁水各依重量，分出了层次。最上一层，便是那变化之后的息壤。中间一层是熟铜，此后是一些杂质。（作者不懂冶炼，算做小说家之言，读者大大不要较真。）

何准在画牌上又添了几笔，熄了炉火，任其冷却。待到将这烧熔之后的物事取出，便见那息壤与熟铜的体积又是几乎等同。石雪儿将其拿起，看了片刻，道：“可以用，先收进方壶山来！”

何准估量了一下，见这小山也似的首阳山残迹半入迷雾之中，迷雾内的部分便是他开了天眼，也看不清楚，便道：“先切了迷雾外的部分吧！”

他纵身跃起，抽出龙牙刃来。那龙牙刃本是本是山峰一般大的龙牙炼制而成，此时现出本来面目，被他握在手中，直如蚂蚁手中持着一只大象。

何准手腕轻翻，如耍轻灯草一般，一刀劈下，直接将半个山头劈了下来，切口光滑如镜。他又将刀一横，托住这山头，抖手送入方壶山山魂之内。他动刀甚快，刀又锋利异常，整个过程，居然一丝声音也无。这山魂又隔绝内外，落地时虽激起大片的烟尘，也是听不到任何声响。

石雪儿拍手笑道：“夫君好刀法！”

何准道：“我这一式刀法，是在落刀峡所学。当初施这刀法的狮妖前辈，可是一刀将整座山劈出了一道峡谷。”

石雪儿奇道：“有这样厉害的前辈，怎未听你说过？”

何准道：“那是万年前的前辈，也是慈航道人麾下。他斩那一刀时，先是斩了山上的一位神明。劈开山峰的，只是那一刀的余力。”

石雪儿听得那大妖还斩了神明，不禁叹道：“他这样厉害，想必就算是在万年之前，也罕有敌手了。”

何准又道：“他是被人追杀，这才将山斩开，夺路而走。”（见于第二卷《狐尾忽来哉》第二十三章）

石雪儿咋舌不已。

二人又再向前，准备多取一些铜石，便走入迷雾之中。

这迷雾甚浓，进入其中，可见不足数尺，如论如何前行，也到不了首阳山残迹之前。二人加速前行，只觉眼前一亮，竟又退出了迷雾之外。

二人无法，只得退回方壶山，告知老龟。

老龟笑道：“此处便是整个雍州护州大阵的边缘，也在我掌控之下。是我失察，  忘记将雾气退一退。既已到了此处，铜矿随取随有，也不着急，还请石姑娘帮我，先将昆仑奴造起来，老朽自有相谢。”

当下石雪儿便在这方壶山山魂之内，造起昆仑奴来，何准也在一旁相帮。

石雪儿嘱何准制了铜皮，自行将之裁作大小不一的数块，制成人形外壳，看去明晃晃的，似金人一般。

何准笑道：“昆仑奴不都是黑色的吗？”

石雪儿道：“昆仑奴本是异域人族的一种，皮肤确是黑色无疑。古时有好事商贾者从异域买入，蓄以为奴。因这些黑奴往往自西方昆仑山而入，这才有了昆仑奴之称。偃师族前辈们制做之时，也拟用之为奴，便故意制成黑色，原是不拘的。”

何准道：“如今偃师一族已绝，我雪儿也当另立名目，便换个称呼，叫做金人如何？”

石雪儿道：“古时也将铜称作金的，也无不可。只是我听说万年前的神明，麾下多有金身护法。咱们也用这个名字，便有些吹牛。”

何准道：“那便区分一下，神明护法，称作前金人。咱们做的，称为后金人。”

石雪儿笑道：“后金人这名字，有些不伦不类。既是夫君开了金口，依你便是！”

石雪儿又做铜人体内机括核心，这便麻烦得多。忙了一日，只做出了两个。向老龟讨了舍利，将其装入心脉机括之内。石雪儿激活符文，两个铜人琥珀般的双眼眨了一眨，活了过来。这眼睛倒是那树脂状的息壤作制。这息壤看似透明，又受铜气压制长不起来，刚好做眼。

何准见这两个铜人行动间颇有武者之风，一个似擅拳脚，一个似擅兵器，知是舍利生前所习，大赞石雪儿技艺之之妙。

石雪儿道：“所谓造物之法，自是讲究物尽其用，若是这舍利生前很会说话，造出来的铜人，便也是能说会道。”

何准道：“还真的有！”一边大声叫道：“舍利前辈，舍利前辈！”

他忽然生出奇想，要让当初教他习武的骷髅舍利恢复生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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