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强男想回村

张强男到了张家村的地界，那股子委屈就撑不住了。

尤其是刚走到了自家的大门，看到亲爹和大哥以后，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整个人顺着门框就往下滑。

“强男？咋了？”

“妹子，咋了这是？”

茂春和守国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活计全扔了，几步抢过来。

茂春蹲下身想扶起女儿，却又不好直接上手，只能焦急地问道：“闺女，闺女别哭别哭，跟爹说，谁欺负你了？啊？”

守国也急着问：“是不是李进福那个王八羔子？他对你动手了？你说话啊妹子。”

张强男摇摇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没…没动手…他…他不敢…”

“那是咋了？你说啊到底是咋了？真是想急死你亲爹啊你是。”

茂春的心揪得更紧了，“是不是你婆婆又作妖了？还是李家那群龟孙又克扣你口粮了？你说啊，有咱爹跟我给你做主呢。”

张强男抹了把眼泪，说：“爹，大哥…没用的…打一次管什么用啊…李进福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我这辈子跟了他，算是一眼望到头了…”

话中的绝望，比任何控诉都更让茂春和守国难受。

茂春叔站起身就要去抓门后的顶门杠。

“放他娘的屁！我张茂春的闺女，能让他老李家糟践一辈子？守国抄家伙跟老子去李家洼，不把李进福那个窝囊废的腿打折，老子跟他姓！”

“爹！”

张强男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哭喊道：“别去，打了这次，下次呢？下下次呢？他骨头软，他娘放个屁他都说是香的，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啊爹！”

看着闺女这副光景，茂春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顶门杠扔在地上。

然后弯下腰去，用力把张强男拽起来，抬手抹掉她脸上的泪，说：“行，不打！咱不跟他过了。”

张强男猛地抬头，眼睛里全是惊疑和不敢信的光。

“走！”茂春拽着女儿的手腕就往门外走。

“咱们去找族长去，让他做主！咱张家村的闺女，不跟那个裤裆里没三两硬骨头的脓包过了，回村，爹养你一辈子！”

“他爹！你疯了？”茂春媳妇刚洗完衣服回来，听到这句话，魂儿都快吓飞了。

手里刚洗干净的衣裳，散了一地。

她踉踉跄跄跑过去，一把抓住茂春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能啊，当家的！你…你说啥胡话呢？强男咋能回来过啊，这…这传出去唾沫星子能把她淹死，这一辈子可就真毁了啊！”

茂春叔甩开她的手。

“毁个屁！我闺女在老李家才是真毁了，唾沫星子让他们嚼去，我张茂春还养不起一个女娃了吗？谁敢嚼舌根老子撕了他的嘴，强男清清白白一个人，凭啥在他李家受那窝囊气？断！必须断了。”

茂春媳妇被他吼得一个哆嗦，眼泪也下来了，她不敢硬拦茂春，只能转向张强男。

“强男，强男啊，听娘一句劝，女人这辈子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忍一忍熬一熬，你还没孩子呢，等有了儿子就好了。”

她的观念根深蒂固，从婆家出来是比挨打受饿，更没活路的绝境。

“闺女，娘知道你苦，可娘也是为你好啊，你再想想你爹，他那么大岁数了最要脸面，你要是不过了，这不是拿刀剜他的心窝子吗？你是要他老命啊！  咱张家祖祖辈辈清清白白，不能在你这里坏了名声啊，强男。”

“娘！”守国一步跨过来，挡在妹妹身前。

“我妹子在李家过的是啥日子？那李进福算个男人？连自己婆娘都不知道护着，我的妹子，我养！我有一口吃的，就饿不着她，我看谁敢说三道四！”

她娘指着他骂道：“你妹子住一天两天行，住长了，她嫂子的脸往哪搁？你弟弟还娶不娶媳妇了？人家一听家里有个被婆家撵出来的大姑子，谁还敢把闺女嫁进来？你这是要断了你兄弟的后路啊。”

守国媳妇也跟着走了过来，她站在屋门口阴影里，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她心里也怕，怕小姑子真离了婚常住娘家，日子久了难免有闲话，也怕多一张嘴吃饭，更怕影响自己和孩子。

但她知道丈夫和公爹现在都在气头上，自己要是敢说一句反对的话，恐怕立刻就要被迁怒。

茂春根本不理妻子的哭求，也顾不上儿媳的脸色，他拉着张强男的手，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走！找族长，这事儿只要族长同意了，谁也不敢乱说。”

“他爹你等等，你再想想啊。”茂春媳妇哭喊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后面追。

“强男，你听娘的话，咱回去，娘陪你去李家洼，哪怕是让你爹去打他一顿也行，咱回去好好过日子行不行啊？”

守国紧跟在父亲和妹妹身边，他听着母亲的哭求是烦躁又心疼，“娘！还回去干啥？回去让他们把强男磋磨死吗？”

茂春媳妇抬手就朝着他头上锤去，“  哪个女人不是这么熬过来的？婆婆磨媳妇，天经地义，等你妹子熬过这几年，就能当家做主了。”

张仲民正在院子里和六爷爷说，往周边三个村子分人的事儿，刚说到，以后那几个村子的村长也要张家人来当，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哭声。

他上前把大门打开后，看见茂春叔不知道背着谁的，往这里走来，后面跟着脸色不太好的守国哥，再后面是哭哭啼啼茂春婶子，还有扶着她的守国嫂子。

“茂春叔这是…”

“族长！”茂春放下闺女以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张仲民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

“族长你给强男做主啊。”

守国也紧跟着跪了下去，“族长，我妹子在李家洼，被作践得活不下去了！”

茂春婶子腿一软也跪倒在地，说的还是规劝的话。

“强男啊，我的闺女，女人的命就是菜籽命，撒到肥地是肥地，撒到瘦地是瘦地，落到哪都得生根发芽啊！你跟了李进福，这就是你的命，你得认啊。”

守国媳妇犹豫了一下，也默默地跪在了婆婆身后。

张强男看着跪了一地的亲人，眼泪又涌了出来，族长真能让她回张家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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