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我不放心
温灼把商虞送回了公寓，一路上还在愤愤不平，让她干脆跟梁京延一刀两断，说这种有暴力倾向的男人绝对不能要。
商虞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公寓，她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夜无眠。
手腕上的伤，身上的疲惫，都比不上心里的那片混乱。
天亮的时候，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手机，直接给温灼拨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就开口，“温灼，跟京淮科技的合同，我们解约。”
“什么？”温灼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声音拔a高，“小虞你疯了？我们现在去哪儿找第二个京淮？违约金你想过没有？”
“我想得很清楚。”商虞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光，眼底是一片冰冷的清明，“这不是生意了。”
这是战争。
是梁家兄弟俩的战场。而她，不想再当那颗被推来搡去的棋子。
温灼在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剩下一声叹息。
“行吧，你决定了就行。我早就看那个笑面虎不顺眼了。”
挂了电话，商虞换了衣服，用遮瑕膏仔细盖住了手腕上的淤青。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京淮科技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窗明几净，冷气开得很足。
梁思淮还是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像是早就料到她会来。
“商总，这么早。”他亲自给她倒了杯热茶，姿态亲切又熟稔。
商虞没碰那杯茶。
她从包里拿出那份她昨天才签下的合同，放在了桌上。
“梁总，很抱歉。”她开门见山，“关于这次的合作，我想，我们需要中止。”
梁思淮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他端着茶杯，目光落在合同上，又滑到她的脸上。
“我哥又给你气受了？”
他总能轻而易举地，把所有问题都引到梁京延身上。
商虞不想跟他绕圈子。
“这是我们公司的商业决定，跟任何人无关。”
梁思淮笑了。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这个动作无形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也增加了压迫感。
“好吧。”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恰到好处的遗憾，“虽然很可惜，但我尊重商总的决定。”
他答应得太痛快了。
痛快得像早就准备好了台词。
商虞站起身，准备离开。
“商总。”梁思淮叫住了她。
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她刚刚拿起包，不小心露出一角的手腕上。
那片精心用遮瑕膏盖住的青紫色，在袖口的阴影下，还是透出了一点狰狞的痕迹。
“你的手……”梁思淮的眉头轻轻蹙起，“是我哥……弄的？”
商虞下意识地把手收了回来，藏在身后。
“不关你的事。”
“也是。”梁思淮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商总，你别太往心里去。毕竟……”
他顿了一下，像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轻声说道：
“毕竟，我哥他……有躁郁症。这病跟了他很多年了，时好时坏。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尤其是在青春期的时候……有一次，差点把爸给打死。”
商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京淮科技的。
她知道他有躁郁症，却没想到已经病到这种程度了。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车流声，鸣笛声，都变得很遥远。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失魂落魄地走在人行道上，完全没注意到路口的红灯。
刺耳的刹车声和尖锐的鸣笛混在一起，撕裂了商虞耳边那片混沌的空白。
一股蛮力将她猛地向后一拽。
身体失去平衡，脚踝以一个别扭的角度狠狠崴了一下。
她摔得很重，整个人砸在人行道上，手掌在粗糙的地面上擦过，火辣辣地疼。
“砰——”
一辆失控的电动车擦着她的裙摆，重重摔在了几米开外，车主连人带车滚作一团。
“小虞！”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商虞撑着地，想坐起来，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却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眼前阵阵发黑。
一只手小心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商少聿蹲在她面前，西装外套的下摆蹭着地上的灰，他想碰她，手却悬在半空，不知该落在哪儿。
“伤到哪儿了？”
他伸手，想拨开她脸颊上沾着的乱发，指尖却抖得厉害。
“脚……我的脚……”商虞疼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脚踝处那股尖锐的疼痛，让她连站都站不起来。
商少聿的脸色沉了下去。
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稳，很温柔，可那双抱着她的手臂，却绷得很紧。
“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
X光片很快就出来了，医生指着片子上那道细微的裂痕，下了诊断。
“轻微骨折，问题不大，但是需要打石膏固定，这几个月不能再穿高跟鞋，也要尽量避免走动。”
商少聿站在旁边，听着医生的话，眉头自始至终都紧紧地锁着。
商虞坐在椅子上，脚踝被固定住，那股尖锐的疼痛渐渐变成了迟钝的麻木。
从医院出来，商少聿扶着她，直接把她带到了停车场。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动作轻柔地帮她坐进去。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哥。”商虞回过神，下意识地拒绝，“你送我回我自己的公寓就行。”
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想回商家，不想面对那些复杂的眼神和盘问。
商少聿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转过头，看着她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那双空洞的眼睛。
“小虞。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我……”
“听话。”商少聿打断她，“回家。妈也很想你。”
商虞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坚持，到了嘴边的拒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太累了。
累得没有力气再去争辩什么。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向商家老宅。
车窗外，是她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街景。
商虞靠着车窗，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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