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太看得起自己
徐思菀正笑着给梁京延的盘子里夹菜，看到她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换上了一副受了惊吓的无辜表情。
“商虞？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地往梁京延身边靠了靠，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诧和委屈，“京延哥，她……她是不是在跟踪你？”
商虞的视线，连看都没看她，直直地落在了梁京延的脸上。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梁京延那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了过去。
不是不耐，也不是厌烦。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他以为，她是来找他和解的。
这个念头，让商虞心底最后那点可笑的期盼，彻底碎成了粉末。
她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那笑意，又冷又嘲讽。
“跟踪你？徐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你面前的男人了。我还没那么无聊。”
她说完，视线终于从梁京延脸上移开，那份疏离和冷漠，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冻住。
“梁总要跟谁吃饭，回忆谁的过去，都是梁总的自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她拉着还想说什么的温灼，转身就走。
“我们走。”
商虞说的那两句话，狠狠抽在梁京预的脸上。
他眼底刚刚浮起的那点缓和，瞬间被滔天的怒意吞没。
“京延哥……”徐思菀还想说什么。
梁京延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看都没看徐思菀一眼，长腿一迈，几步就追了上去。
餐厅门口，冷风灌了进来。
梁京延一把攥住了商虞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你跟我来。”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沉又冷。
“梁京延你放手！你弄疼她了！”温灼急了，伸手就想去掰他的手。
梁京延却像是没听见，攥着商虞，不容分说地把她往门外拖。
外面的停车场，他那辆黑色的宾利就停在不远处。
他拉开车门，几乎是把商虞整个人都塞了进去，然后甩上车门，自己也跟着坐进了驾驶座。
车门落锁。
整个空间，瞬间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
“你发什么疯！”商虞心里的火气和委屈也彻底爆了。
她扑过去想开车门，却发现已经被锁死。
她回过头，抬脚就朝身边那个男人踹了过去。
高跟鞋的鞋跟，结结实实地，磕在了他的小腿骨上。
“商虞！”
梁京延的理智，在那一瞬间，彻底崩断。
他一把抓住她的脚踝，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你就这么缺一个合作伙伴？缺到要去找梁思淮？！”
“我的人脉，我的资源，我的公司，哪一样不能给你用？你为什么不用！你非得选他？！”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为什么会失控，他为什么会跟她冷战。
所有的答案，都在这一刻，赤裸裸地摊开。
可商虞听到的，却是另一个意思。
我的人脉，我的资源。
所以，灼愿的困境，京淮科技的出现，她签下的那份合同……他全都知道。
一股被监视，被怀疑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她。
“你调查我？”商虞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怕，是气的，“梁京延，你居然调查我？”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脚，整个人缩在车门边，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
“我跟京淮科技的合作，是生意，是我的事！”
“跟你们梁家那些恶心人的尔虞我诈，没有任何关系！”
那句恶心人的尔虞我诈，精准地捅进了梁京延最痛的地方。
他浑身一震，抓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那不是单纯的生气。
那是一种濒临失控的，癫狂的，暴躁的状态。
商虞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
她认识的梁京延，哪怕再生气，再冷漠，也始终是克制的，是游刃有余的。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毁灭一切的危险气息。
她心里的怒火，瞬间被浇熄了。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整个人都贴在了冰冷的车门上。
她的这个动作，落在了梁京延的眼里。
他看到了她眼睛里那份毫不掩饰的恐惧。
他身上那股暴戾的，几乎要冲破身体的躁郁，瞬间凝固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转过头，不再看她。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开口，“下车。”
商虞愣住了。
车锁，咔哒一声，开了。
她手忙脚乱地推开车门，几乎是滚了下去。
“小虞！你没事吧？！”
温灼追了过来，一把扶住站立不稳的她。
温灼的视线，落在了商虞被梁京延攥过的手臂上，那里，昨晚留下的那圈青紫色的指痕，因为刚才的拉扯，变得更加刺眼。
温灼的火气轰地一下就炸了。
她指着车里那个一动不动的男人，破口大骂。
“梁京延！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吵架就吵架，你居然敢对她动手？！”
动手？
商虞低下头，这才看到了自己手腕上那圈丑陋的淤青。
这不是刚才留下的。
这是昨天晚上，在他别墅里，他失控时留下的。
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车里那个男人。
他的侧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死寂般的绝望。
商虞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不对劲。
他不是在为徐思菀生气，也不仅仅是因为梁思淮。
他今天晚上这种失控的样子，这种暴躁又脆弱的状态……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没等她想明白，黑色的宾利发出一声引擎的轰鸣，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叫，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决绝地，消失在夜色里。
黑色的宾利消失在视野里，温灼还在旁边气得跳脚，骂骂咧咧。
商虞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圈丑陋的青紫色，脑子里一遍遍回放着梁京延最后那张痛苦又扭曲的脸。
温灼的咒骂声，周围人探究的视线，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她心里那股被背叛，被欺骗的火气，熄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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