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刚才有位小姐来找你
但她掩饰得很好，只是冲商虞的方向，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向了电梯间。
那份从容，那份笃定，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她的主权。
商虞就那么僵硬地坐着，直到电梯门合上，徐思菀的身影彻底消失。
她才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一点一点地，动了。
她拿起自己的包，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她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她不想让秘书进去通报，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
她像一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一瘸一拐地，近乎踉跄地，走出了这间让她感到窒息的休息室。
“哎，小姐，您……”
秘书看到她出来，想叫住她，可商虞像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按下了电梯的下行键。
电梯门关上，将她与那个世界，彻底隔绝。
秘书看着那盏熄灭的下行灯，有些莫名其妙。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着手里的文件，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梁总。”
“进来。”里面传来男人低沉又疲惫的声音。
秘书推门进去，看到梁京延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修长的手指用力地按着眉心。
“梁总，刚才有位小姐来找您，但是……”秘书把文件放到桌上，迟疑地开口，“她等了一会儿，又走了。”
梁京延按着眉心的手，顿住了。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布满了熬夜的红血丝。
“谁？”
“我……我不认识。”秘书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努力回想着，“就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士，穿着米色的风衣，脚好像……受伤了。”
米色的风衣，脚受伤了。
这几个字，劈开了梁京延脑子里那片混沌的疲惫。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太急，身后的老板椅被带得向后滑出，撞在书柜上，发出一声闷响。
秘书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梁京延却像是没看见她，也忘了她的存在。
他绕过宽大的办公桌，长腿一迈，几步就冲到了门口。
他甚至没等电梯，直接推开旁边消防通道的门，就冲了下去。
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着他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一层，又一层。
他跑得太快，胸腔里像有一团火在烧，呼吸都带着灼痛。
可他顾不上。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是她，她来了。
她拖着那条受伤的腿，来找他了。
可他刚才在干什么？
他在跟徐思菀谈那个该死的合作，听她说着那些无关痛痒的废话，只为了应付他爷爷。
而她，就在外面，一个人，孤零零地等着。
等了多久？
她看到徐思菀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了吗？
她会怎么想？
巨大的恐慌和懊悔，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砰——”
他一把推开一楼大厅的门，冲了出去。
晚上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却吹不散他心里的那股燥意。
门口车来车往，人潮川流不息。
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梁京延站在台阶上，看着眼前这片灯火通明的陌生街景，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
他拿出手机，解锁。
屏幕上，是他之前从黑名单里恢复出来的，商虞的联系方式。那个兔子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打过去，说什么？
解释他跟徐思菀只是在演戏？
还是问她，你的脚怎么样了，为什么不好好待着，要跑来这里？
他怎么问得出口。
是他在冷战，是他拉黑了她，也是他，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餐厅门口。
梁京延缓缓地垂下手，将手机揣回兜里。
那股从里到外泛起的无力感，比他病发时还要让他绝望。
……
接下来的日子，商虞把自己的生活，拧成了一根上满了发条的弦。
除了公司，就是公寓，两点一线，规律得像个机器人。
她不再去想梁京延，也不再去想商家那些糟心事。
好像只要把日程排得够满，把脑子塞得够满，那些让她难受的人和事，就追不上她。
和京淮科技的合作中止后，公司的项目陷入了停滞。
温灼急得嘴角都起了好几个燎泡，商虞却比任何时候都冷静。
她带着团队，一家一家地去谈新的合作方。
碰壁，被拒绝，被压价。
她都面不改色地接着。
最后，他们拿下了业内另一家以技术强硬著称的科技公司，“科达”。
谈判的过程很艰难，对方的负责人是个出了名的老油条，但商虞比他更硬，也更狠。
签下合同的那天，温灼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虞，”温灼叹了口气，“你别这样，我看着害怕。”
商虞正低头整理着文件，闻言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怕什么？”
“你就像一根绷得太紧的皮筋，我怕你哪天……会断掉。”
商虞笑了笑，那笑意没到眼底。
“不会。”
她怎么会断呢。
她这条命，是父母用命换来的。在拿回属于顾家的一切之前，她不能断。
为了庆祝这次合作，温灼做东，在一家新开的会所订了包间，请科达的团队和自己公司的骨干一起吃饭。
饭局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商虞作为主角，自然免不了被轮番敬酒。
她酒量不算差，但也不算好。几轮下来，已经有些微醺。
她借口去洗手间，从喧闹的包间里脱身。
走廊里很安静，冷气开得很足，让她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
她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因为酒精而泛着红，眼神却还是清亮的，只是那份清亮里，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从洗手间出来，拐角处，一个人行色匆匆，没看路，直直地撞了上来。
商虞脚下不稳，往后踉跄了一步，幸好及时扶住了墙。
“抱歉抱歉！”对方连忙道歉，声音很耳熟。
商虞抬起头。
撞到她的，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她认得他。
之前在梁京延的别墅里，见过一次。
“商小姐？”对方显然也认出了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男人扶了扶眼镜，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陈铭，梁京延的……”他顿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措辞，“私人医生。”
商虞点了点头，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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