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如果我和林晚月退婚
商少聿似乎被她这句冷冰冰的称呼刺痛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沉默了许久，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某种决心。
车厢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小虞，”他转过头，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紧紧锁住她，“如果我跟林晚月退婚，我们……”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在商虞的脑海里轰然炸开。
她猛地转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他刚才说什么？退婚？我们？
商虞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商少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和林晚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他不是一直都把家族责任看得比什么都重吗？
“你……”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商少聿从她的震惊中读懂了她的疑惑，那双总是温和理智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压抑多年的痛苦和悔恨。
他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将最不堪的自己剖开在她面前。
“我骗不了自己，小虞。”他每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做那个决定，如果你没有被送走，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我总以为那是保护你，是为了让你能安稳地留在商家。可我错了，大错特错。那不是保护，是放逐，是我亲手把你推开了。”
“我看着你回来，看着你变得陌生，看着你和梁京延越走越近，我嫉妒得快要疯了。”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也很无耻。但我控制不住。小虞，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来过。”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出于兄长的愧疚，而是喜欢她。
这个认知让商虞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她从来没有想过，商少聿对她抱着这样的心思。
可那又怎么样呢？
时光不能倒流，伤害已经造成。
那些在佛寺里孤苦无依的日日夜夜，那些被遗忘被抛弃的绝望，都不是一句我喜欢你就能抹平的。
更何况，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在他身后，把他当成全世界的小女孩了。
她的人生，早已规划好了前路，那条路上，从来就没有过商少聿的位置。
商虞缓缓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绪。
再次抬眼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清明。
“商少聿，我们不可能。”
她看着他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却没有丝毫动摇。
有些话，必须说清楚。
“过去的事情，我不怪你，因为我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商家养育我多年，这份恩情我记着。但恩情不是爱情，愧疚也不是。”
“你与林晚月的事，是你们的因果，别再将我牵扯其中。”
她顿了顿，字句清晰得像冰棱，“祝你们，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商少聿像是听见了世间最恶毒的诅咒，他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干涩又破碎，“没有你，我跟谁百年好合？”
那句彬彬有礼的祝福，成了击碎他所有伪装的重锤。
理智与克制，在瞬间分崩离析。
他猛地欺身而上，一手铁钳般扣住商虞的后颈，另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
“小虞，不准你这么说……”他眼底猩红一片，“不准你这么残忍……”
他的唇悍然落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响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商少聿的动作僵住，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一点点将他疯狂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偏着头，眼里的红血丝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加浓重。
商虞用力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收回手，手心还在发麻。
看着他脸上的五指印，她没有半分后悔，只有滔天的怒火和被侵犯的屈辱。
“商少聿，你清醒一点！”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更不是你弥补过错的工具！”
说完，她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用力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寒冷的夜色里。
车门砰地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
商少聿独自坐在驾驶座上，许久都没有动一下。
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慢慢地抬起手，碰了碰自己被打的脸颊，嘴角却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也好。
这一巴掌，总算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
他没有资格，再拥有她了。
但至少，他可以不再欺骗自己。
商少聿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
他找到林晚月的号码，没有丝毫犹豫，编辑了一条信息，按下了发送键。
【我们退婚吧。】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
商虞从车里跑出来，冰冷的夜风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让她因愤怒而发热的头脑冷静了不少。
她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漫无目的地沿着山路往下走。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手机也没有信号，根本打不到车。
她这是把自己逼到了一个更狼狈的境地。
商虞自嘲地笑了笑，刚准备继续往下走，不远处一道雪亮的车灯划破了黑暗，直直地照了过来。
车灯太亮，她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眼睛。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驾驶座上下来，倚着车门，静静地看着她。
是梁京延，他怎么会在这里？
商虞愣在原地，一时间忘了反应。
梁京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路灯昏黄的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身上还穿着之前那件黑色的风衣，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萧索，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笃定。
他就那么看着她，目光深沉，仿佛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世纪。
商虞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
她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直到站定在他面前，她才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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