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根本不认识你
全场哗然。
林晚月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台上的梁京延，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
她哭着，转向身边的商少聿，又看向主桌的商正恒，那样子委屈到了极点。
“这是污蔑！商虞，我知道你一直恨我，你想破坏我和少聿哥的订婚宴，所以才找人来演这么一出戏，是不是！”
好一招倒打一耙。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商虞会百口莫辩时，她却从梁京延身后，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长裙，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不像话。
“林晚月，我对你的订婚宴，没兴趣。”
她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走到林晚月面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只要你，为你说过的谎，做过的事，跟我道歉。”
商少聿看着林晚月那张因为心虚而扭曲的脸，又看看面前坦坦荡荡的商虞，心里那点仅存的情分和责任感，彻底碎了。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被林晚月死死挽住的胳膊。
这个小小的动作，像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林晚月的脸上。
这场京市瞩目的订婚宴，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回到清源别墅，商虞刚换下衣服，商少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愧疚。
“小虞，对不起……今天的事，我想跟你当面道歉。”
“哥，不用了。”商虞打断他，“事情已经过去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呼吸声，清晰得有些刺耳。
她补上一句：“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就这样。”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商少聿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直到身后传来他父亲冷冰冰的声音。
“为了一个女人，把商家和林家的脸都丢尽了，你可真有出息。”
商少聿猛地攥紧手机，转身。
“我就是不想订！”他吼了出来，积压了一整晚的火气总算找到了出口，“那个女人什么样您不清楚吗？我不可能娶她！这婚，谁爱结谁结去！”
“你敢再说一遍？混账东西！”
商正恒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
“你要是敢退这个婚，商家的一切，你就休想再碰一下！”
商少聿的目光直直地钉在商正恒身上，那眼神，陌生又冰冷。
“所以，在您眼里，不管是小虞，还是我，我们的婚事，都只是用来巩固商家地位的工具，对吗？”
商正恒的手还未完全放下，听到这话，冷哼一声，没有否认。
“你今天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商家给的？你享受了这份尊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责任。
这两个字捅开了商少聿尘封多年的记忆。
当年，也是在这里，也是这样冷冰冰的口吻。
“要么送她去佛寺清修，断了外面的念想。要么商家就当没收养过这个孩子。”
“少聿，你自己选。”
他那时，还能怎么选？他以为送她走，是保全她，是让她能继续留在商家的权宜之计。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笔交易。
商虞的人生，他的人生，都被明码标价，摆在了家族利益的天平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商少聿挺直了背脊，“这婚，我不结。”
他看着父亲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们商家，欠小虞的。是我，欠她的。”
说完，他不再看商正恒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家。
夜风灌进车窗，冰冷刺骨。
商少聿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城市的霓虹在眼前飞速掠过，又被甩在身后，模糊成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块。
他不知道要去哪，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油门被踩到底的轰鸣。
等车停下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清源别墅区。
梁京延的住处。
就在这时，不远处两道相携的身影，刺入他的眼帘。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梁京延牵着商虞的手，两人正并肩散步，不知说到了什么，商虞的侧脸漾开一抹极淡的笑意，是他在商家从未见过的，真正的松弛。
那只交握的手，那份旁若无人的亲密，精准地扎进了商少聿的心脏。
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她送走，如果他能早点看清林晚月的真面目，如果他能再勇敢一点……
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疯了一样地滋长，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理智。
他必须把她带回来。她应该是他的。
商少聿推开车门，径直走了过去，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小虞，跟我走。”
梁京延的脚步停了，他垂眼看了看商少聿攥紧的拳，又抬眼看他，眼神平静无波，只是不着痕迹地，将商虞往自己身后拉了半分。
“商总，这么晚了，有事？”
商虞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一愣，待看清商少聿脸上的红痕和眼里的红血丝时，她心头一跳。
他这副样子，像是刚从一场溃败的战役里逃出来，狼狈又偏执。
她迟疑了。
那句我们以后别联系了还言犹在耳，可看着这样的商少聿，拒绝的话却堵在了喉咙口。
最终，她轻轻挣开梁京延的手，迎上商少聿的目光。
“好。”
车厢里有一种粘稠的静默。
商虞把脸偏向窗外，城市的灯火被车速拉扯成一条条绚烂又失焦的光带。
她没问要去哪。
商少聿也一言不发，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
车子驶离了主干道，路边的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稀疏。
最后，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车停了。
车灯笔直地打在前方一座古旧的山门上，牌匾上两个斑驳的大字被照得清清楚楚。
清月寺。
商虞放在膝上的手，倏然攥紧了衣角。
商少聿解开安全带，却没有下车，他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带着被磨碎的粗粝感。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里，你一个人躲在功德碑后面哭，满身都是泥。”
商虞没有回头，视线穿过前挡风玻璃，落在山门深处的阴影里。
“商少聿，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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