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你给我去跪祠堂
一直沉默地站在她身侧梁京延，终于动了。
他上前一步，将商虞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深邃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他先是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商少聿，随即转向商正恒和商老太太。
“商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他的带着天生的威压，字字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但别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把她扯进来。”
他侧过脸，看了商虞一眼，目光柔和了一瞬，再转回去时，已然是化不开的冰霜。
“商少聿自己的选择，是他该承担的后果。你们商家自己脑子不清楚犯的错，跟商虞有什么关系？”
梁京延的话，毫不留情扇在商家和林家所有人的脸上。
林父脸色涨红，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梁京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是属于上位者的，绝对的压制。
梁京延不再理会他们，牵起商虞的手，语气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我们走。”
商虞任由他拉着，从始至终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走出商家大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商正恒气急败坏的怒吼。
“逆子！你给我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给我出来！”
回应他的，是沉重的关门声，将所有的喧嚣和丑陋，都隔绝在了身后。
车内的空气压抑得像凝固住的水泥。
梁京延握着方向盘，骨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手背上的青筋绷紧，显出几分狰狞。
他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的线条在窗外流光掠影的灯火下，显得愈发冷硬。
商虞靠在副驾上，头抵着冰冷的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想。
脑子里是空的。
从商家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起，那些纷乱的争吵、虚伪的嘴脸，就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离她远去。
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寓楼下，梁京延才终于熄了火，打破了这片死寂。
“到了。”
他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转头看着她，深黑的眼瞳里情绪翻涌，最终却只化为一声低叹。
“上去吧，好好休息。”
商虞嗯了一声，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公寓大门，背影挺得笔直。
梁京延就那么坐在车里，隔着挡风玻璃，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口，才重新发动了车子，汇入夜色。
而此时，林家别墅里，林晚月接完一通电话，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电话是她在商家安插的佣人打来的。
“……大小姐，少爷为了商虞小姐，要和您退婚，老爷气得把他关进祠堂了。”
退婚？
林晚月握着手机，指节捏得发白，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又是为了商虞！
她凭什么？一个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养女，凭什么能得到商少聿毫无保留的偏爱？凭什么能毁了她精心筹谋的一切？
胸腔里燃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恨意和嫉妒，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她踉跄着走到桌边，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另一部手机。
指尖划过屏幕，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脸上那份楚楚可怜的病弱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浸入骨髓的阴冷。
“处理掉一个人,让她彻底消失。”
几天后，商虞和温颂在一间餐厅里签完了合作的最后一份文件。
“合作愉快。”温颂将钢笔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腕看了眼表，“不早了，我送你？”
“不用麻烦温总。”商虞把文件收进包里，已经站起身，“我打车很方便。”
出了餐厅，夜风吹在身上，激起一阵凉意。
商虞拦了辆出租，报出地址，便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公寓楼下，商虞指尖停在门禁密码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身后忽然袭来一股猛力。
她人往前一栽，腹部被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狠狠顶了一下，透骨的凉。
力气骤然被抽空。
她撑着门框，迟钝地低头。
风衣上，一个陌生的金属柄突兀地立着，一圈深色的湿迹正迅速往外扩散。
身体里的热量顺着那个口子，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身后的人拔出凶器，带着血腥气，又一次朝她捅来。
死寂的夜空被一道尖锐到极致的噪音撕裂。
车胎摩擦地面，几乎要烧着了。
一辆黑色宾利疯了似的冲上人行道，蛮横的光柱剖开黑暗，不偏不倚，直直撞向旁边的景观花坛。
“砰——”
巨响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行凶的黑影被这变故惊得一滞，车门被撞开，一道身影从驾驶座滚了下来，踉跄着扑向这边。
看清来人，黑影没再犹豫，翻身隐入巷道深处。
梁京延的声音完全变了调，是那种从胸腔里硬生生撕扯出来的嘶吼。
“商虞！”
商虞腿一软，人直直向后倒。
一双手臂在她落地前捞住了她，铁钳似的，把她整个人箍进一个颤抖的怀抱。
温热的、黏腻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他的掌心。
梁京延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头，那片扎眼的猩红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
“商虞，看着我！”他抱紧她，语无伦次，“别睡，我送你去医院。”
商虞张了张嘴，咳出满口的血沫，一个字都说不出。
只看见梁京延那张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全然崩塌的惊惶。
“不许说话！”他吼了一声，“你不会有事！不许说话！”
他打横抱起她，动作因为极致的慌乱而笨拙得可笑。
把她塞进车后座，他疯了一样扑回驾驶位，油门踩到了底。
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绝尘而去。
医院。
急诊科的门被撞开，一股血腥气涌了进来。
“腹部贯穿伤！失血性休克！准备手术室！A型血，快！”
推床轮子急速滚动，碾过惨白的地面，商虞躺在上面，悄无声息。
梁京延紧跟在旁边，他身上的白衬衫已经看不出原色，整个人都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周身都是骇人的戾气。
手术中的红灯亮起。
一扇门，隔开两个世界。
他杵在门外，一动不动，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他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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