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怎么会这样
一个年轻医生行色匆匆地出来，看见他这副模样，习惯性地安抚道：“家属请冷静，我们已经……”
话没说完。
梁京延转过身，一把攥住他的领子，毫不费力地将人掼在墙上。
他俯下身，声音又沉又哑，每个字都裹着砂砾。
“不是尽力，我要她活，她要是死了，你们这家医院，所有的人，都给她陪葬。”
那不是威胁，是陈述。
医生被他眼里的疯狂骇住了，脸色惨白，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无尽的黑暗里，意识浮浮沉沉。
商虞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在青灯古佛的寺庙里。
那年她还很小，被小姨荣丽华送到这里。
她不明白为什么，每天都很想妈妈。
有一次，她偷偷跑出去，在后山迷了路，又冷又饿。
天快黑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少年找到了她。
他比她大几岁，眉眼清冷，看着她的眼神没什么温度，却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很暖，递给她一颗糖。
那是她灰暗的童年里，唯一的一点甜。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梁京延，偶尔会来寺里小住。
“滴——滴——”
监护仪规律的声响将商虞的意识从混沌中拉回。
她缓缓睁开眼，刺目的白色天花板让她不适地眯了眯。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提醒着她身在何处。
重症监护室。
她动了动手指，腹部的伤口传来一阵钝痛。
她转过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的人。
是梁京延。
他好像就这么趴着睡着了，身上还穿着那件染血的衬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憔悴，和他平日里矜贵疏离的样子判若两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他眼睫颤了颤，缓缓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当看清商虞已经睁开眼睛，正安静地看着他时，梁京延整个人都定住了。
他眼里的血丝更重了，眼底是一片浓重的青黑。他就那么看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然后，这个在京圈权势滔天、被无数人敬畏的男人，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
一滴滚烫的眼泪，从他通红的眼角滑落，砸在了商虞的手背上。
灼热的温度，烫得她心口一颤。
商虞遇袭重伤入院的消息，终究是没能瞒住，很快就上了新闻。
商家自然也知道了。
蒋言看到新闻的时候，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抓着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我的宝宝……怎么会这样……”她哭着就要往外冲：“我要去医院，我要去看她！”
“站住！”商正恒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地喝住了她。
“你还嫌不够乱吗？”
蒋言回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正恒，那是我们的女儿！她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怎么能不去！还有少聿，我们得告诉少聿！”
“告诉他？”商正恒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报纸摔在茶几上，“告诉他让他再去发疯吗？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在祠堂里好好反省自己犯的错！这件事，不许告诉他！”
“你……”蒋言气得浑身发抖，“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我冷血？”商正恒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了这个家，我必须保持清醒！你现在就给我安分地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最后，商老太太发了话，由她和蒋言，以及几个旁支的叔伯，一同去医院探望，也算是全了商家的体面。
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一行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口。
挡住他们去路的，是一道黑色的身影。
梁京延换了衣服，就那么靠在墙上，整个人沉浸在一种死寂的疲惫里。
商老太太的拐杖在光洁的地面上轻点了两下。
“梁总，我们是来看看小虞。”他缓缓抬起头，没什么动作，又低又哑，“她要休息。”
蒋言再也忍不住，往前冲了一步：“我们是她的家人！”
“家人？”
梁京延像是被这两个字烫了一下，忽然扯出一个笑。
那笑声很短，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股从血水里浸泡出来的压迫感，让蒋言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被你们逼到绝路，一个人躺在血泊里的时候，家人在哪儿？”
“现在来这儿装模作样，演给谁看？”
他一字一顿，直直钉进在场每个商家人的心里。
最后，他收回了所有情绪，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厌恶。
“滚。”
商正恒被这个滚字砸得脸上青白交加，在京圈，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
他气血上涌，往前踏了一步，嗓音里是积攒多年的威严：“梁京延，你别忘了，她姓商！是我们商家养大的女儿！她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做主！”
“外人？”梁京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意不达眼底，淬着冰碴子。
他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只是朝身后守着的两个黑衣保镖递了个眼色。
那两人立刻会意，上前一步，面无表情地拦在了商家众人面前，做出请的手势。
这无声的驱逐，比任何话语都更具羞辱性。
梁京延的目光越过他们，冷冷地落在商正恒脸上：“有时间在这儿争名分，不如好好去查查，小虞出事前，最后见了谁。”
他顿了顿，“别查到最后，查到了你们未来的亲家头上。”
这话一出，商正恒的脸色瞬间变了。
林家？
他下意识地就起了疑心，但嘴上却立刻反驳，这关乎商家的脸面和未来的利益联盟。
“一派胡言！晚月那孩子向来乖巧，身体又不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蒋言也像是被这个猜测吓到了，连连摇头：“不可能的，梁总，你一定是误会了。晚月她……她不是那样的孩子……”
病房的门并未完全关严，外面的争执声，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商虞的耳朵里。
她静静地躺着，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可心脏却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https://www.02ssw.cc/5026_5026513/11111043.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