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该走了
商虞的心，被他这个眼神，彻底刺穿了。
“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梁京延终于动了。
他抬手，不带任何情绪地，将徐思菀环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称得上温柔。
“看你和商少聿那么亲密，我以为，我们默认分手了。”
默认分手？
这四个字狠狠扎进商虞的心里。
“我没有提过分手。”
她死死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哪怕是一点点的心虚和愧疚。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场无理取闹的独角戏。
一直没说话的徐思菀，忽然笑了一声。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梁京延的身边，姿态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臂，然后才看向商虞，眼神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
“商小姐，成年人之间的分手，有时候不需要说得那么明白。”她的声音温温柔柔，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比如现在，站在京延身边的人是我。这个事实，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商虞没有理她。
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只看着梁京延一个人。
心里的伤口在流血，疼得她快要站不住，可她还是倔强地挺直了背脊。
“梁京延，你给我一个解释。”
她要一个解释。
她要听他亲口说。
梁京延看着她眼底那点破碎的、不肯熄灭的火光，嘴角的肌肉似乎动了一下，像一个稍纵即逝的讥诮的笑。
他终于开了口。
只有两个字。
“腻了。”
轰的一声。
商虞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
腻了。
他说，他腻了。
原来，那些温柔，那些偏爱，那些只有她能看到的幼稚，那些让她一点点沉沦的瞬间……都只是因为，他还没腻。
现在，他腻了。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羞辱，将她彻底淹没。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张她爱过的、恨过的、依赖过的脸，此刻却陌生得让她心寒。
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断了。
商虞忽然笑了。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她看着他，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梁京延，我们分手。”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他一眼，转身，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让她无地自容的房子。
门在身后关上。
夜风吹在她脸上，冰冷刺骨。
她再也撑不住，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
眼泪，终于决堤。
门在身后合上，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那声音像一道闸门，将商虞的世界彻底关在了外面。
客厅里，那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都仿佛凝固了。
梁京延还站在原地，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他脸上那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在商虞消失的瞬间，寸寸碎裂，剥落下来，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疲惫和空洞。
他高大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沙发坚硬的扶手上。
“你这又是何必？”
徐思菀松开了挽着他手臂的手，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得意，只剩下一种复杂的、看不懂的情绪。她看着他那张瞬间失去所有神采的脸，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明明舍不得，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把她推开？你这样，伤她也伤你自己。”
梁京延没说话，只是抬手，用力按着眉心。
那里的血管突突地跳，搅得他头疼欲裂。
他当然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刚才商虞看他的眼神，那种从燃着火到彻底死寂的过程，像一把刀，在他心上来回地剐。
可他能怎么办？
只有让她恨他，让她彻底离开他，离得远远的，她才是安全的。
这些盘算，这些苦心，他一个字都不能说。
“你该走了。”梁京延终于开口，嗓音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徐思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口一阵发堵。她认识梁京延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为谁这样过。嫉妒和不甘心混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怜悯，让她脱口而出。
“京延，我也可以对你好，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我可以比她……”
“徐思菀。”
梁京延打断了她，他终于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是一片沉寂的、不带任何温度的灰。
“别把心思放我身上。”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清晰得近乎残忍，“我这辈子，心里装不下第二个人。”
徐思菀的脸色白了。
她所有的侥幸，所有的企图，都被他这一句话堵得死死的。
徐思菀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点腥甜，可视线还是模糊了。
她什么都没再说，一把抓过自己的手包，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又急又乱，转瞬消失在门外。
偌大的别墅，死寂无声。
梁京延还站在那，站在那片昏黄的光影里，一动不动。
他弯下腰，动作僵硬地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瓷器摆件。
一只兔子，小小的，样子有些憨。
他记得，是她某次逛街非要买的，说看着它心情就好。
他那时还笑她，幼稚。
兔子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掌心，冰凉的触感硌着皮肤。
可买它的人，被他亲手推开了。
他捏着那只兔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良久，他才慢慢地、慢慢地，将那只兔子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
医院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
商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冷，那种冷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怎么都暖不起来。
她像个没有魂魄的木偶，拖着步子，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病房。
腹部的伤口早就麻木了，心口的那个窟窿，却在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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