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人总是觉得没选择的那条路开满鲜花

邓顷蕴盯着那双手，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怔怔地说不出话。

随后，他的声音发颤，“我们分开吧，我或许……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沈晚晴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

邓顷蕴不敢看她，手指摩挲着粗糙的酒壶，“你说得对，我一个大男人靠你养着，混得还不如你。配不上你，也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沈晚晴声音发颤，“我要求过你给我什么生活吗？”

她从来没有开口提过任何要求。

而他的要求，她都会想方设法尽量满足。

“你身边从不缺富家子弟，你也不会懂我心里的煎熬。”他猛地抬眼，红着眼眶避开她的目光。

“所以怪我了？”沈晚晴眼底泛起泪光，“是，你可以不努力，可我要努力赚钱才能活下去。这些年的米粮柴火，哪一样不是……”

需要钱。

“我不努力？！”邓顷蕴猛地拍桌而起，酒壶滚落在地，“你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里，都是因为我！我当初……当初就应该让你死在那天！”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两个人的脸色都白了。

云清一盯着那边的两人。

【瓜宝，什么情况？】

系统搜索了一下，很快回道：【邓顷蕴与沈晚晴皆为雁云城人士，是城中人人称羡的一对有情人。

七年前的科举，邓顷蕴本是志在必得的才子，却因一场意外，改写了两人的人生轨迹。

那年春闱，沈晚晴亲自送邓顷蕴往贡院去。在贡院门，邓顷蕴正欲与她道别入场，转身却见沈晚晴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他脑中轰然一响，哪里还顾得上即将开始的考试，几步冲过去将人打横抱起，又怕颠簸加重她的病，干脆蹲下身背起来，沿着长街一路往医馆狂奔。

待气喘吁吁冲进医馆，沈晚晴恰从昏沉中醒转，睁眼看见他额角的汗与慌乱的眼神，第一句话便是：你快回去考试。

邓顷蕴抬手抹了把汗，瞥了眼窗外已升高的日头，声音带着未平的喘息：这时候便是飞过去，也赶不上入场了。

他坐在床边，伸手替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语气反倒稳了：你身边没人照顾，我不放心。再说我的才学，难道还怕少这一次机会？

说完便守在医馆，寸步不离地陪着她煎药复诊，半句未提错过科举的遗憾。

沈晚晴病愈后，对他更是加倍用心。

那时两人刚租下城西一处小院，院墙爬着半枯的牵牛花，屋里只有一张旧木桌和两张板床。

邓顷蕴一边重新埋首书册，一边接了些替人抄书和作画的零活，勉强够付房租。

沈晚晴见他夜里常借着月光抄书，手指冻得发红，便悄悄接了两份活计。

白日坐在院角的老槐树下做刺绣，针脚细密地绣些手帕荷包拿去铺子里卖。

夜里等邓顷蕴睡下，又提着食盒去街口的酒楼洗碗，直忙到三更天才能踏着月光回来，第二天一早还得起身给他煮米粥。

没去参加科举这事后来被邓家知晓，他母亲特意从乡下赶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当真是任性！她晕了找个路人送医馆便是，难不成还会死人？你这等才华，本是板上钉钉能中的，就这么给耽误了！

邓顷蕴只是垂着头，半晌才低声说：当时只看见她倒下去，哪里来得及想别的。

沈晚晴那时总坐在灯下，看着他伏案读书的背影笑，觉得日子定会一点点好起来。

她迟早能当上他口中的状元夫人。

邓顷蕴也常握着她的手说：晚晴，等我考上，一定让你住上大宅子，过上好日子。

沈晚晴便摇摇头，把刚温好的茶递到他手边：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我相信你，也能赚些钱，让你少辛苦些。

可日子久了，邓顷蕴的零活越接越多。

先是有人请他代授蒙课，后来又有商户找他写商铺楹联，渐渐竟有些分身乏术。

他每日从书院回来，已是暮色沉沉，吃过晚饭只想靠着椅背歇一歇，摊开的书本常常读到一半便困得睁不开眼。

书院每月的小考，他的名次一点点往下滑，从榜首落到中游，后来竟偶尔会排在末位。

他开始夜里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地想是不是自己真的荒废了太多时日？

转眼又到科举年，邓顷蕴咬着牙推掉了所有零活，闭门苦读了三个月。

可越是临近考试，他心里越慌，翻开《论语》只看见字在眼前晃，脑子里却反复跳着七年前的画面。

若是那天他没回头，若是他先入了贡院，是不是如今早已金榜题名？

考场上他握着笔，手竟有些发颤，连平日里烂熟于心的策论，也写得颠三倒四。

放榜那日，他攥着榜单看了三遍，从头到尾都没找到邓顷蕴三个字。

天仿佛塌了一块，压得他喘不过气。

恰逢好友成婚，他硬着头皮去赴宴，席间有人笑着起哄：顷蕴兄如今可是咱们这群人里的大人物，等将来做了官，可得多照拂照拂我们！

满座的人都跟着笑，眼神里满是羡慕。

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友见他脸色不对，拉着他追问，沈晚晴恰在此时端着茶过来，轻声替他解围：前阵子我生了场重病，他忙着照顾我，没去考。

满座瞬间静了，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叹息声，有人皱着眉说可惜了，有人欲言又止地叹口气，末了都默契地闭了嘴，那沉默比任何指责都让邓顷蕴难受。

回了小院，邓顷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沈晚晴敲门敲了许久，他才哑着嗓子应了声。

她端着温好的粥进去，坐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别难受，这几年我攒了些钱，够咱们用一阵的。你安心读书，钱的事交给我。

昏暗中，邓顷蕴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他鼻子一酸，攥着她的手说：晚晴，我再考一次，这次一定行。

可重新拿起书本，邓顷蕴却总也静不下心。自卑像藤蔓一样缠着他，他吃着她赚的米，用着她买的纸墨，却连个小考都考不好，凭什么说能考上科举？

他坐在桌前，常常对着一页书出神，半天读不完一行。

夜里梦见自己走进贡院，却怎么也找不到考场的门，一睁眼全是冷汗。】


　　(https://www.02ssw.cc/5026_5026363/43786739.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