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深入调查揪出内奸

晨光爬上青石崖时，苏婉儿蹲在村头老槐树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布囊里的半块黑布还带着昨夜混战的血气，与三天前村口捡到的那半块并蒂莲绣样严丝合缝——这是周文昌的人第三次摸到青山坳的命脉了。

第一次是半月前，她带着村民改良的盐碱地刚播下新稻种，转天就被人连夜翻了土；

第二次是五天前，山货行刚收齐的十车野山茶，装车时发现车轴全被锯了半寸；

昨夜更离谱，鬼地的陷阱布局明明只有她和张婆子几个核心村民知道，杀手却能绕开最致命的滚木区直扑石缝。

"苏姑娘。"

萧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雾的凉。

他今日没穿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月白绸衫束在玄色缎带里，袖口绣着极细的缠枝莲，倒像哪家贵公子微服私访。

苏婉儿转身时，瞥见他靴底沾着星点黄泥——和她昨夜在乱石林外发现的脚印纹路一模一样。

"你也发现了。"她摸出怀里的黑布，"周文昌的人总比我们快半拍。"

萧珩垂眸看那绣样，指节在身侧轻叩两下："半月前我让人查过周府的线人网，清河县三成商铺、七成地保都是他的耳目。

但青山坳离县城三十里山路，连信鸽都要绕半座山——"他抬眼时眸色沉得像深潭，"除非有人替他递消息。"

苏婉儿喉间发紧。

她想起昨夜张婆子举着烧火棍骂杀手时，王二牛缩在人群最后，右手一直攥着裤兜；想起前天晒谷场分盐巴，他明明分到了三斤，却追着她问"是不是少了半两"；更想起上个月她教村民制肥，他蹲在粪堆边记笔记最勤，可转头就说"这法子不如老辈的草木灰实在"。

"王二牛。"两人异口同声。

萧珩低笑一声，袖中摸出块碎玉——正是村长昨夜捡到的染血和田玉，"我让人查过，周府的门房说这是三日前王二牛拿来当的，典了五十两。"

五十两够买半亩水浇地。

苏婉儿闭了闭眼。

青山坳穷，穷到去年冬天有户人家卖了小闺女换三斗米。

王二牛家有个病老婆，还有双刚会跑的小崽子，她早该想到的。

"今晚。"她扯下腕上的银镯子塞进萧珩手里，"我去引他，你盯着后山的老土地庙。

周文昌的人总在那儿交接。"

萧珩扣住她手腕，指腹擦过她因劳作磨出的薄茧："我来引。

你在暗处。"

月亮爬上老松树梢时，王二牛的破木门吱呀响了声。

苏婉儿缩在柴垛后，看着他猫着腰往村外走，鞋底沾的湿泥在青石板上印出歪歪扭扭的脚印——和昨夜乱石林外的脚印，分毫不差。

后山老土地庙的破窗户漏出一点火光。

苏婉儿贴着庙墙，听见王二牛压低的声音："苏丫头说鬼地底下有金脉，挖三尺就能见黄澄澄的金砂。"

"真的？"另一个声音粗哑，带着县城口音，"你可别耍老子，周大少爷最恨——"

"啪"的一声，是银钱落在供桌上的脆响。

苏婉儿摸出怀里的短刀，刀柄上缠着她特意染成血红色的布条——这是她和萧珩约好的信号。

庙门"轰"地被踹开时，王二牛的尖叫差点掀翻房梁。

萧珩立在月光里，玄色披风猎猎作响，手里的火把照得供桌上的银锭子亮堂堂的，还有半封没来得及收的信，抬头写着"周府大少台鉴"。

"二牛哥。"苏婉儿从神龛后转出来，声音比山风还凉，"你前夜说小崽子病了要借米，我给你背了半袋；上回你老婆熬药缺陈皮，我把陪嫁的老陈皮分了你五片。

就为这五十两，你要把全村的命卖给周文昌？"

王二牛瘫在地上，裤裆里渗出腥臊的味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府的人说只要递三回消息，就给我一百两，够我给婆娘抓药，给崽子们买新鞋......"他突然扑过来抱住苏婉儿的腿，"婉儿妹子，我再也不敢了！

求你别送官，我给你磕响头——"

"够了。"萧珩一脚踹开他，玄色靴尖沾了王二牛的鼻涕，"你当苏姑娘是菩萨？

要不是她昨晚在乱石林设了三重假陷阱，你递的消息早让杀手砍了她的头。"

庙外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

张婆子举着烧火棍冲进来，后面跟着举火把的村民，火光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在抖："好你个王二牛！

上个月我还帮你家小崽子逮蛐蛐，合着你把我们卖了换钱？"她抄起烧火棍要打，被村长一把拦住。

"都静一静。"村长咳了两声，往供桌上重重一拍，"婉儿，你说咋处理？"

苏婉儿望着王二牛缩成虾米的背影，想起他小崽子昨天还追着她喊"姑姑"，手里攥着她给的野枣核当宝贝。

她摸出怀里的信，当众撕开："周文昌要的是鬼地的矿脉，可我们根本没发现什么金砂。

但他既然信了，很快就会来。"她转向王二牛，"我不送你官，但从今天起，你家的地由村人共管，你每天去村头守夜，直到周文昌的事了了。

要是再犯——"她指节敲了敲供桌上的短刀，"我亲自送你去见官。"

村民们交头接耳。

张婆子的烧火棍还举在半空，到底没落下："算你走运，婉儿心善。

要换了我......"

王二牛磕得额头青肿："我...我一定改！"

夜更深了。

苏婉儿站在村头石墙上，望着山脚下忽明忽暗的火光。

萧珩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递来个温热的红薯："周文昌的人已经出县城了，带着两百号人。"

"来得正好。"苏婉儿咬了口红薯，甜得烫嘴，"我等他很久了。"

山脚下的火光突然亮了些，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缓缓爬上青山坳的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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