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婉儿妙计破周局

周文昌那句“三日后，我带账房来算合作的账”仍在耳边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她清楚，周文昌并未全然相信她关于改良土壤的说法，那双闪烁着贪婪的眼睛，分明是认定了鬼地另有乾坤。

“合作？”苏婉儿低声自语，唇边却缓缓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你要算账，我便陪你好好算一笔。”

她摸了摸怀中萧珩给的纸条，那上面关于周记米行在沧州私盐生意的记录，是她的一张底牌，但现在还不到亮出来的时候。

对付周文昌这种人，得用他最熟悉，也最无法抗拒的方式——利益。

回到家中，苏父苏母正焦急地踱步，见她回来，忙迎上来。

“婉儿，那周大少爷没为难你吧？”苏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

苏婉儿摇摇头，示意父母安心：“爹，娘，他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了。不过，我们需要做些准备。”

她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当听到苏婉儿要虚构一个矿脉来与周文昌周旋时，老实巴交的苏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婉儿，这……这不是哄骗人吗？万一被他识破了……”

“爹，对付豺狼，就不能用对待兔子的法子。”苏婉儿眼神坚定，“周文昌贪得无厌，如果我们不给他画一个更大的饼，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青山坳的土地，一寸都不能让他抢走。”

苏母虽也担忧，但看着女儿沉静的面容，想起了这些日子女儿带着大家开荒辟土，改良农具，桩桩件件都透着不凡的智慧，便也咬牙道：“婉儿说得对，总不能任人宰割。我们听你的。”

接下来的两日，苏婉儿一边让萧珩继续暗中打探周文昌的动向，一边开始为她的“矿脉大计”做准备。

她先是找了村里几个口风紧、手脚麻利的年轻人，去后山一些废弃的老矿洞附近，寻了些颜色各异、瞧着有些分量的石头，又特意交代他们，要在石头上做出些新近挖掘的痕迹。

同时，她又找到村长，将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只说是为了暂时稳住周文昌，保住大家的田地。

村长听得心惊肉跳，但想到周文昌的蛮横和苏婉儿的智计，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婉儿，你放手去做，只要能保住青山坳，叔伯们都听你的！”

三日之期转眼即至。

一大早，周文昌的轿子便在一队护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进了青山坳，后面还跟着几辆装着工具和几个账房先生模样的马车。

这一次，他没有在村口停留，而是直接让人抬到了苏婉儿家门口。

“苏姑娘，账房我带来了，咱们的合作，可以开始细谈了吧？”周文昌摇着折扇，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眼神却不停地往鬼地的方向瞟。

苏婉儿不慌不忙地将他请进院子，苏母端上粗茶。

“周公子稍安勿躁。”苏婉儿微微一笑，“您说的合作，我自然是诚心诚意的。只是，我说的宝贝，并非公子先前所想的那般简单。”

周文昌眉头一挑：“哦？苏姑娘不妨直言。”

“鬼地之下，并非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处……矿脉。”苏婉儿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道。

“矿脉？”周文昌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比之前听到“宝贝”二字时更甚。

土地里的产出再多，哪里比得上矿藏的价值连城？

他家在清河县垄断商贸，自然清楚矿产的巨大利润。

“正是。”苏婉儿笃定地点头，“只是这矿脉埋藏较深，且种类特殊，需要专门的技术和大量的初期投入才能开采。我苏家世代在此，也是偶然间才发现了些许端倪，只是苦于无力开采。”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周文昌的神色，见他眼中贪婪之色愈浓，心下稍定。

周文昌呷了口茶，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苏姑娘此话当真？是什么矿？”

“具体是什么矿，我一介农女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开采出来，价值不菲。”

苏婉儿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若非周公子步步紧逼，这等天大的秘密，婉儿本想烂在肚子里的。如今看来，与其让这宝藏深埋地下，不如与周公子合作，各取所需。”

“如何合作？”周文昌迫不及待地问。

“很简单。”苏婉儿伸出三根手指，“周公子财大气粗，负责提供开采所需的一切设备、资金以及打通关节的门路。我苏家，则提供矿脉的具体位置、我多年摸索出的初步开采技术和本地的人力。所得利润，周公子占七成，我苏家占三成。”

七三分成！

周文昌心中盘算，若是真有矿脉，即便只占七成，也是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

他看向苏婉儿，这个农家女虽然狡黠，但提出的条件却十分诱人。

他自忖有的是手段拿捏她，不怕她耍花样。

“好！就依苏姑娘所言！”周文昌当即拍板，“不过，我如何信你这矿脉之事？”

苏婉儿早有准备，她从里屋取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几块形态各异的石头，有的泛着幽幽的蓝光，有的则嵌着星星点点的金色颗粒。

“这是我前些日子让人从矿脉边缘取回的样品，周公子可请人查验。”

周文昌拿起一块泛着蓝光的石头，入手颇沉，在日光下，那蓝色更显深邃。

他虽不懂矿石，但也看得出这些石头绝非凡品。

“明日，我便派人送来开采设备和第一批资金！”周文昌将石头放下，语气不容置疑，“苏姑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自然。”苏婉儿微微颔首，“不过开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引起旁人注意。”

周文昌冷笑一声：“这个我懂。苏姑娘只要安心负责技术指导便可。”他已经打定主意，一旦确认矿脉属实，便立刻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周文昌带着他的人暂时离开了，扬言明日便会送来工具和银两。

消息很快在村里传开，村民们对苏婉儿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前周文昌那般气势汹汹，眼看就要强占土地，没想到苏婉儿几句话，不仅化解了危机，反而还让周文昌主动送钱送东西上门。

“婉儿真是咱们村的福星啊！”

“是啊，有婉儿在，咱们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村民们纷纷来到苏家，表示愿意听从苏婉儿的一切安排，共同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苏婉儿看着一张张淳朴而信任的面孔，心中涌过暖流

次日，周文昌果然派人送来了大量的锄头、铁锹、绳索、推车等工具，还有几箱沉甸甸的银子，声称是第一笔启动资金。

苏婉儿也不含糊，当即组织起村里的青壮劳力，在鬼地边缘选了块地方，煞有介事地开始“勘探”和“初期挖掘”。

她指挥着众人挖坑掘土，搬运石头，一切都做得有模有样。

当然，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拖延时间，消耗周文昌的耐心和资源。

周文昌每日都会派心腹前来查看进展，回报总是“正在清理表层土石”、“矿脉似乎比预想的要深”、“发现少量矿石，但品相一般”。

一连数日过去，银子花了不少，力气也费了许多，但所谓的矿脉却连影子都没见着多少。

周文昌渐渐有些不耐烦了，他亲自来到鬼地，看着那些村民慢吞吞地挖土，眉头紧锁。

“苏姑娘，这都快十天了，怎么连矿脉的边都没摸到？”周文昌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

苏婉儿故作镇定，指着一处新挖开的深坑道：“周公子有所不知，这矿脉走向奇特，我们也是在摸索阶段。不过您看，”

她从旁边拿起一块刚“挖”出来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石头，递给周文昌，“这是最新的发现，品质比之前的样品要好上不少。只是开采难度确实比我们预想的要大，恐怕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投入。”

周文昌接过石头，仔细端详。

这块石头确实比苏婉儿最初拿出的样品看着更像那么回事，上面的金属光泽也更明显。

他心中的疑虑消减了几分，但并未完全打消。

他总觉得苏婉儿有些过于平静，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苏姑娘，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周文昌冷冷道，“再给你十天时间，若是还见不到像样的成果，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这农家女的圈套，这让他更加忌惮苏婉儿的心机。

苏婉儿表面应承，心中却暗道侥幸，又争取了十天时间。

她必须尽快想出下一步对策。

然而，麻烦往往在不经意间到来。

就在苏婉儿盘算着如何应对下一个十天之期时，她的叔婶苏大强和李氏却在暗中打起了小算盘。

他们见苏婉儿把周文昌耍得团团转，既嫉妒又害怕。

嫉妒苏婉儿能耐，害怕万一周文昌发现真相，会迁怒整个苏家，到时候他们也讨不了好。

这日傍晚，李氏偷偷摸摸地找到了周文昌在村口临时搭建的管事棚子，将苏婉儿并无真凭实据，全凭一张嘴虚构矿脉诓骗周文昌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周大少爷，您可千万别被那丫头骗了！什么矿脉，都是她胡编乱造出来拖延时间的！那鬼地就是块没人要的荒地，她就是想空手套白狼，骗您的银子和家伙什呢！”李氏尖着嗓子，极尽挑拨之能事。

周文昌听完李氏的告密，起初还有些不信，但联想到这些日子苏婉儿的种种言行和那慢得如同蜗牛般的“开采”进度，以及自己心中那丝若有若无的怀疑，顿时怒火中烧。

“好个苏婉儿！竟敢把我当猴耍！”周文昌猛地一拍桌子，茶碗震得跳起，茶水四溅。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一个堂堂周家大少，竟被一个乡野丫头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以为这点小聪明就能瞒天过海吗？”周文昌脸色铁青，眼中迸射出凶狠的光芒，“明天，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李氏见周文昌暴怒，心中暗喜，又假惺惺地劝了几句，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苏婉儿并不知道叔婶的卑劣行径。

当晚，萧珩却带来了一个让她心头一沉的消息：“周文昌今日情绪反常，似乎知道了什么。我听到他吩咐手下，明日要带齐人马，去鬼地跟你‘好好算账’。”

苏婉儿心中一凛，难道是周文昌发现了破绽？

还是……有人告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不远处叔婶家的方向。

危机骤然降临，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面对周文昌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苏婉儿深吸一口气，脑中飞速运转。

这一次，她还能化险为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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