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丰收喜悦满人间

晒谷场的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苏婉儿的布鞋底刚踩上去，就传来细密的灼痛。

她攥着麻绳的手沁出薄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是今早特意让阿牛去镇里买的新秤杆，秤砣还带着铁匠铺的铁腥气。

"婉儿姐！"阿牛的大嗓门从打谷机那边炸响，"赵爷爷的稻子装完了！"

苏婉儿抬头，正撞进一片金黄里。

赵大爷的稻筐码成矮墙，谷粒圆滚滚地从竹篾缝里往外钻，在地上滚出星星点点的金斑。

可再看自己田的稻堆——那哪是堆，分明是座小金山，稻穗压得竹筐往下坠，连筐沿都泛着青，像要撑破似的。

"称！"赵大爷的烟杆重重敲在青石板上，震得秤盘都跳了跳。

他蹲在自己的稻筐前，粗糙的指腹反复碾着一粒谷子，皱纹里全是土灰，"先称我的。"

老秤匠颤巍巍地提起秤杆，秤砣刚挂上，杆尾就"刷"地翘到天上去。

"一百八十斤！"老秤匠的声音拔高，惊得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围观的村民"嗡"地炸开了锅。

七婶攥着围裙角直跺脚："我家去年这亩地才收一百五！"三狗子扒着人缝挤进来，脖子伸得像鹅："赵叔可是种了三十年稻子的老把式！"

赵大爷没接话。

他盯着秤杆，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抓起一把自己的谷子，又抓了把苏婉儿的——前者干巴巴的，在指缝里"沙沙"响；后者油亮亮的，颗颗都鼓得要裂开。

他凑近闻了闻，苏婉儿的谷子带着清冽的草香，自己的却混着股陈米的闷味。

"该称你的了。"他把两把谷子都塞进兜里，烟杆在掌心转了个圈，"称准喽。"

苏婉儿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望着老秤匠弯腰提起秤杆，阳光从他花白的发间漏下来，在秤盘上洒下一片碎金。

秤砣缓缓后移，移过第一个铜星，第二个，第三个......

"二百六十斤！"老秤匠的手直抖，秤杆差点砸在地上，"乖乖，比赵老弟的多了整整八十斤！"

晒谷场突然静得能听见稻壳裂开的轻响。

苏婉儿望着那堆金灿灿的谷子，眼前突然闪过无数个夜晚——她举着灯笼在田里捉虫，露水浸透裤脚；小孙蹲在田埂上记数据，冻得鼻尖通红；赵大爷梗着脖子说"老法子才靠得住"，烟锅子在月光下明灭。

"婉儿丫头。"赵大爷的声音突然哑了。

他蹲下来，用烟杆拨拉着苏婉儿的谷堆，火星子落进谷粒里，"我赵老根活了六十岁，头回服人。"

苏婉儿蹲到他身边。

老人的手背上爬满皱纹，像老树皮，可此刻正轻轻抚过谷粒，像在摸最金贵的宝贝。"您没输。"她轻声说，"您让大家看见，老法子加新法子，能长出更好的稻子。"

赵大爷猛地抬头，眼眶泛红。

他突然站起来，把烟杆往腰间一插："走！"

"上哪儿？"阿牛挠着后脑勺。

"上祠堂！"赵大爷拍着胸脯，震得烟袋锅子"叮当"响，"我要把苏丫头的法子刻在墙上！

让咱青山坳的娃子们，世世代代都记着——种地，得信科学！"

人群哄地笑了，七婶抹着眼泪往苏婉儿手里塞煮鸡蛋，三狗子举着稻穗满场跑，小孙抱着本子追在后面喊："数据要记全！

光照、积温、虫害率......"

日头移到头顶时，晒谷场的热闹被一阵马蹄声打断。

"吁——"

枣红马喷着响鼻停在村口，马上的青衫人翻身下马，腰间的铜牌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苏婉儿眯起眼，那是官府的信牌。

"苏姑娘？"青衫人从怀里掏出个黄绸包裹的信匣，"京城来的急件。"

晒谷场霎时静了。

苏婉儿接过信匣，指尖触到封泥上的龙纹，心跳又快了几分。

她拆开信笺，墨香混着松烟味扑面而来——

"着各地呈报农桑贤能，三日后皇家采办司差官至清河县，择最优者供内廷用度。"

"婉儿姐？"阿牛凑过来，"写的啥？"

苏婉儿望着信笺上的朱印，喉咙发紧。

她抬头看向晒谷场，赵大爷正踮着脚往祠堂墙上贴数据，七婶在教新媳妇绑黄板，三狗子举着稻穗当旗挥。

风里飘来新米的甜香，混着孩子们的笑声，像条温暖的河，漫过她的脚背。

可信笺上的字还在跳——内廷用度，意味着青山坳的稻子要进皇宫；意味着要过最严苛的查验；意味着周文昌的粮行，可能要掀更大的风浪。

她摸了摸裤袋里的记事本，里面夹着周文昌最新的压价单。

指腹蹭过纸页，突然触到个硬东西——是早上赵大爷塞进来的谷粒，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阿牛。"她转身喊，"去把晒谷场的稻子再筛一遍。

小孙，把这三个月的观测数据抄五份。

赵爷爷......"

她望着正往墙上钉木牌的老人，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株扎根在土里的老树。"赵爷爷，"她提高声音，"明儿带大家去看我新画的育秧棚图？"

赵大爷回头，烟杆在手里转了个漂亮的圈："得嘞！"

青衫人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

苏婉儿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把信笺重新塞进信匣。

风掀起她的衣角，带来远处稻田的沙沙声——那是新抽的稻穗在拔节，是希望在生长，是更大的天地，正在向青山坳招手。


　　(https://www.02ssw.cc/5026_5026333/11111115.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