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步步为营解困局
祠堂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苏婉儿的指尖还残留着匿名信的褶皱的感觉。
油灯在供桌上跳着火星,把萧珩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正单手撑着供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牌,那是皇商萧家特有的云纹样式。
林师傅叼着旱烟杆,烟锅子在暗中明明灭灭,照见他拧成疙瘩的眉;马老板攥着算盘,指节因用力发白,珠串在掌心硌出红印。
“周文昌要买甜根种植法。”苏婉儿将匿名信拍在桌上,油灯的光晃了晃,“今夜动手。”
萧珩的玉牌“当”地磕在供桌上,他抬眼时眸色沉得像深潭:“怎么确定信是真的?”
“前儿周先生改账,故意把二十筐写成三十筐。”苏婉儿摸出袖中半片未燃尽的纸,边缘还沾着灶灰,“钱三媳妇烧纸时露了‘甜根’二字。方才钱三家方向有火光——他们在毁证据。”她顿了顿,喉间泛起苦意,“匿名信的字迹歪扭,像左手写的。周文昌身边有动摇的人。”
林师傅的烟锅子“啪”地砸在桌角:“老子守着枣林二十年,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偷!”他腰间的斧头被带得晃了晃,铁刃擦过木桌,刮出刺耳的声响。
马老板的算盘珠子突然“哗啦”一响:“加工厂的账册都在周先生那儿管着!若他今夜动手,怕是要连配方带种子一锅端!”他额头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在算盘上溅出小水洼。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甜根种子在她怀里的布包里硌着心口——那是她用现代农学知识改良了三年的成果,每粒都浸着她蹲在田埂上的露水与月光。
“加工厂后窗的稻草堆,我明早让人换成带刺的枸骨。”她的声音像淬了冰,“林叔带五个壮小子守枣林,专盯背篓的;马叔把新收的地契锁进祠堂的暗格里,钥匙你贴身带着。”
萧珩突然倾身,指尖点在她摊开的地契图上:“周文昌要的不只是种子。”他的指腹擦过“甜根加工坊”几个字,“这东西能做糖霜、蜜饯,能换银子能通商路。他断了咱们的货,就能垄断整个清河的甜货生意。”
祠堂外传来夜风吹动幡旗的声响,苏婉儿望着萧珩眼底跳动的光,突然想起他总说自己是“游历商人”,可此刻分析起商战来,连马老板都直点头。
她压下心中的疑问,从怀里摸出个陶瓶:“这是我配的辣椒粉,撒在种子柜周围。若有人撬锁,辣烟能呛得他睁不开眼。”
阿牛突然撞开祠堂门,衣襟被夜风吹得猎猎响:“钱三在村头老槐树下晃悠!手里攥着个布包!”
苏婉儿的瞳孔骤缩。
钱三是村里有名的“软耳朵”,媳妇说往东绝不往西,可前儿他还拍着胸脯说“听婉儿姑娘的”,转眼就勾上了周文昌?
她扯下腰间的铜铃系在腕上,铜铃轻响间已走到门口:“萧珩跟我去会钱三,林叔马叔按计划行事。”
老槐树下的月光斑驳,钱三的影子被拉得像根歪扭的芦苇。
他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身,布包“啪”地掉在地上——几枚甜根种子骨碌碌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金砂似的光。
“三伯。”苏婉儿的声音像春溪淌过卵石,“周先生许了你多少银子?”
钱三的喉结动了动,月光照见他鬓角的汗:“婉儿姑娘...我就是...就是想给妞妞换块红布...”
“红布?”苏婉儿蹲下身,捡起一粒甜根种子,“周文昌给你的红布,够买十块。可他要是拿到甜根法,明年青山坳的甜货卖不出去,三伯家的枣子卖给谁?”
她指尖的铜铃轻响,“上回发洪水,是我带着人把你家的枣园垒了堤坝;前儿你媳妇害喜,是我翻山采了安胎药。周文昌呢?他给过你半粒米?”
钱三的膝盖突然一弯,“扑通”跪在地上:“我错了!那周先生说只要偷了种子,就给二十两!可方才我媳妇说,周先生让她把妞妞许给周家的傻儿子当童养媳...”
他抹了把脸,眼泪混着鼻涕糊在衣襟上,“我就是个糊涂蛋!那信是周先生让我烧的,可我...我实在舍不得妞妞...”
苏婉儿的手顿了顿,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周文昌要的是甜根法,不是你这条命。你去周先生屋里,把他藏的账本偷出来——上面记着他给哪些人送了银子。”
她的声音放软,“等事情了了,我让马叔给你家多分两亩好地,妞妞的红布,我亲自去县里挑最好的。”
钱三的腰板直了些,他抹干眼泪,攥紧布包:“我这就去!要是周先生问起,我就说...说我肚子疼!”他猫着腰往村西跑,影子在地上忽长忽短,像团跳动的墨。
萧珩从树后转出来,月光落在他肩头:“你怎么知道钱三会松口?”
“他媳妇总把妞妞挂在嘴边。”苏婉儿望着钱三消失的方向,“周文昌这种人,只会用钱砸,却看不见人心最软的地方。”她的铜铃又响了一声,“但更要紧的是——”她转身时,袖中滑出半截纸角,正是方才钱三掉落的布包里漏出的,“周文昌在京城有人。”
萧珩的眉峰一挑。
“方才马叔说,有商队传来消息,京城的甜货铺子突然拒收青山坳的蜜饯。”苏婉儿的指尖掐进掌心,“周文昌怕是早就在散播谣言,说咱们的甜根掺了药。”她望着远处加工厂的灯火,那光在夜雾里忽明忽暗,像颗悬着的心脏,“我得去京城看看。”
萧珩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鬓发。
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算盘的薄茧,擦过她耳后时,苏婉儿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明早的早课,我让阿牛替我上。”她低头攥紧布包里的甜根种子,“但今晚——”她抬眼时,眼底的光比月光更亮,“先让周文昌的算盘,碎在青山坳的泥里。”
祠堂方向突然传来梆子响,是林师傅的暗号。
苏婉儿转身就跑,铜铃声碎在风里。
萧珩望着她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玉牌——那云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像藏着未尽的话。
村西头,周先生的窗纸突然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他惊惶的脸。
而钱三正猫在墙根,怀里的账本硌着心口——那上面,“周文昌”三个字被墨笔重重圈着,像团烧不尽的火。
夜风卷着甜根的香气掠过山坳,苏婉儿站在加工厂门口,望着暗格里的种子,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一次,她不仅要守住房后的枣林,更要让周文昌明白——青山坳的人,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可京城的谣言,像片乌云正缓缓压来。
她摸了摸袖中阿牛刚塞进来的信,上面只写着“甜根有毒,京城大震”八个字。
月光下,她的眼神突然凝住,指尖轻轻抚过“京城”二字——那里,有她必须解开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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