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暗流涌动
祠堂里的桐油灯芯"噼啪"爆了个花,苏婉儿盯着萧珩发沉的眉眼,后颈泛起凉意。
信纸上"太行八陉"四个字像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前世学过地理,知道那是连通南北的咽喉要道,若被商盟卡死,青山坳的蜜饯别说进京城,连周边三县都未必出得去。
"萧府暗卫说商盟联合了哪些人?"她指尖扣着枣核,指甲在木桌上压出月牙印。
萧珩把信纸往烛火边凑了凑,晕开的墨迹里勉强辨出"云州马氏""河东柳家"几个字。
他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攥住她手背按在自己心口:"我祖父当年打通八陉用了七年,现在他们要拆,只需要一把火。"
苏婉儿触到他心跳如擂鼓,想起前日晒场里,老栓头蹲在枣树下数筐子:"今年蜜饯能装八百篓,要是运不出去......"她咬了咬后槽牙:"不能等他们先动手。
得找新商路。"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得得"马蹄声。
"苏娘子!
萧东家!"是守村口的狗剩儿喊,"北边来的刘老板带着三辆大车,说要见你们!"
萧珩松开手,两人对视一眼——这刘老板是半个月前托人递过帖子的,说是在北边做山货生意,听说青山坳的蜜饯"甜得能绕梁三日"。
苏婉儿当时在改良枣泥工艺,只让账房回了句"客随主便",没想他倒亲自来了。
祠堂门被推开时,穿靛青棉袍的中年男人正拍着袖口的灰。
他四方脸,眼角有刀刻似的皱纹,见着苏婉儿先作了个揖:"在下刘承安,久闻苏娘子把荒坡变金坡,今日特来讨碗甜水喝。"
萧珩搬了条长凳,苏婉儿却没急着让座。
她注意到刘老板靴底沾着新泥——青山坳的路前两日刚下过雨,这泥色发棕,和清河县的黄土不同,倒像北边山路的红土。"刘老板从雁门关过来的?"她突然问。
刘承安愣了愣,随即大笑:"苏娘子好眼力!
正是从雁门绕过来的。"他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掀开是半块蜜饯,"在下在定州城尝了贵庄的蜜枣,甜是甜,就是......"
他指尖敲了敲蜜饯边缘,"糖霜薄了些,运到北边怕是要化。"
苏婉儿心里一紧——这刘老板不是来买货的,是来挑刺的。
她余光瞥见萧珩倚在门框上,拇指蹭着腰间玉佩,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刘老板既然看出问题,不如说说解决之法?"她端起茶盏,杯底压着张算筹,是方才教小工认秤时落下的。
刘承安往前凑了凑:"在下有法子把糖霜加厚三成,保准过了雁门关还晶亮。
但得签三年独家——青山坳的蜜饯,只走我刘记的商队。"
"独家?"苏婉儿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前世在农产品展销会上,有经销商也提过独家代理,结果压价压到成本线,最后只能解约。
她垂眼盯着茶里的倒影,突然笑了:"刘老板可知,我们的蜜饯用的是野枣?
这山坳里的野枣,每年只结那么多。"她伸出三根手指,"若签独家,我得把产量砍一半,剩下的做枣泥、枣酒——听说北边人爱喝烈酒,枣酒加两味药材,暖身子。"
刘承安眯起眼:"苏娘子这是要我既买蜜饯,又买枣酒?"
"刘老板跑北边二十年,该知道单一货品风险大。"苏婉儿把算筹往桌上一摊,"蜜饯走商路,枣酒走酒肆,您铺子里既有甜嘴的零嘴,又有暖身的好酒,客人能多坐半柱香。"
她顿了顿,"至于糖霜......"她指了指窗外晒场,"我们新制了竹编烘笼,隔层放石灰吸潮,糖霜能厚五成。"
祠堂里静了片刻。
刘承安突然拍腿:"痛快!
苏娘子这脑子,比我那读了十年书的儿子还灵!"他从袖中抽出张契纸,"我要三成蜜饯、五成枣酒,价格按市价加两成——但得先试货。"
萧珩从门框边直起身子,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方印泥:"试货可以,先交三成定金。"他的声音像浸了霜的泉水,"刘老板跑惯了江湖,该懂规矩。"
刘承安愣了愣,随即仰头大笑:"萧东家这刀磨得快!"他掏出个银锭拍在桌上,"明日我就派车拉十篓蜜饯,要是路上化了一粒,我刘记的招牌倒过来挂!"
谈判结束时,天已擦黑。
苏婉儿送刘承安出祠堂,见院外停着三辆带篷的大车,车把式正往车上搬竹筐——竟是刚才在晒场见的新筐,筐沿还沾着新鲜的竹屑。
她心里一动,转头对萧珩说:"刘老板的车把式,手生得很。"
萧珩望着大车消失在村口,指尖轻轻叩着腰间玉佩:"方才我查了他的货单,除了蜜饯,还带了两箱铁锭。"他声音沉下来,"周文昌的铁铺,上个月刚接了北边的订单。"
话音未落,守夜的狗突然狂吠起来。
"苏娘子!
萧东家!"是护院阿牛的喊叫声,"西坡的运货道被堵了!"
两人跟着阿牛跑到村口,月光下,三辆装满碎石的牛车横在路中间,几个戴斗笠的汉子正挥着铁锹砸筐——正是刘老板刚拉走的蜜饯筐!
"住手!"萧珩一声低喝,身后突然窜出四条黑影。
那几个汉子显然没料到有埋伏,斗笠被打落,露出清河县周家的家纹。
为首的刚要跑,被阿牛一把揪住后领:"周大少爷给了五两银子,说只要砸了刘老板的货!"
苏婉儿蹲下身,捡起块碎蜜饯。
月光下,蜜饯上的"青"字印还清晰,蜂蜜画的枣花暗纹泛着微光——这是她前日刚加的记号,周文昌学不去的。
她捏着蜜饯站起身,望着远处清河县方向,嘴角勾起抹冷意:"周文昌急了。"
"急的不止他。"萧珩从汉子怀里搜出封信,火漆印是团模糊的云纹,"刘老板的车把式,是周家的人扮的。"他把信递给苏婉儿,"有人想让我们和刘老板翻脸,断了北边的路。"
苏婉儿展开信,上面只有八个字:"太行有变,速查云州。"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伪装的。
她抬头时,萧珩正望着夜空,月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该去查查这信是谁送的了。"
夜风卷着晒蜜的甜香掠过两人脚边,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婉儿摸出怀里的野枣核,这次硌着的,是藏在衣襟里的那封神秘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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