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太子侧妃
太子和太子妃十分恩爱,而我是太子侧妃。
可我并不在意,反正我当侧妃又不是为了太子。
我是宁国公府的嫡女宁秋语,这身份,便是当皇后都顶够了。可我却一意孤行,一定要嫁给太子赵承乾。
太子赵承乾与太子妃方若凌是出了名的恩爱,对于我的坚持,太子自然十分不屑一顾。
即使太子妃只是一个礼部尚书之女,而我背后有国公府,有着整个煜朝最强大的军事实力,他也只冷冷的放话,
“要嫁,也可以,不过只能当侧妃。”
侧妃,说的好听,也不过是个妾而已。
堂堂国公嫡女,竟然要入东宫为妾,这绝对是足以沦为全京城笑柄的事。
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哥哥也只有我一个妹妹,面对我的以死相逼,他们同意了,即使日后他们会沦为同僚中的笑柄,整个宁国公府也会成为笑话,可是他们依旧,同意了。
成亲那天,虽然我只是一个侧妃,可是因为我的身份,婚礼依然办的十分隆重。
想来,是皇后娘娘不想开罪宁国公府,便在婚礼上做一些找补。
可我对此并不在意,只像个木偶一般完成了所有的程序。
成亲当晚,太子并没有来。
我听丫头红橘说,太子去了书房。
我有些诧异,不禁冷哼一声,
“我还以为他会去太子妃宫里呢,没想到为了能同时安抚宁国公府和太子妃,竟然去了书房。”
我也懒得理他,招呼丫头们服侍我睡觉。
第二天一早,太子就上朝去了,我依礼制要去给太子妃请安。
我早早的起了身,认真梳洗打扮一番,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裙子,戴着一朵粉色的琉璃海棠花。
还没到太子妃的东明殿,就看见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眼巴巴的望着来路。
我快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看着眼前熟悉的人,眼睛有些湿润,
“若凌姐姐,好久不见。”
若凌姐姐的眼眶也红了,我看到她的头上也戴了一只琉璃海棠花,和我头上的,正是一对。
她上前拉住我的手,
“语儿,你,你这又是何苦。”
我握了握她的手,
“若凌姐姐,我们进去说吧。”
进到殿内,若凌姐姐挥手叫众人退下。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若凌姐姐似怪似嗔,
“语儿,你太任性了。我在这东宫过得挺好的,你又何必……?”
“好?你真的过得好吗?姐姐,你和太子,演戏演的不累吗?”
我一语戳穿了她的话,
“姐姐,在我面前,你还要演戏吗?”
若凌姐姐的脸色瞬间呆住了,良久,露出了身不由己的哀伤,她闭了闭眼,对我说道,
“不这样,又该如何呢?人嘛,总要活下去啊。更何况,我们是陛下亲自赐的婚,若是不如此,岂不是打陛下的脸吗?届时惹得陛下不悦,太子如何自处,我的家族又如何自处?”
“那你忘了白璃哥哥了吗?”
听到白璃的名字,若凌姐姐面上愣了一下,
“白璃他……”
“姐姐,白璃哥哥他,还在等你。”
若凌的面容哀戚,眼泪也流淌下来,
“可,可是,如今我……,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他又何必如此执着。若有来生,只愿我们都不为家族所累,再续前缘吧。”
我笑了,扶住她的肩膀,
“不必来生,今生就可以。”
“啊?”她惊讶的抬头看着我,仿佛没有听清我说的什么。
我坚定的说道,
“若凌姐姐,我是来帮你的,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和白璃哥哥终成眷属,而且绝不会累及你们的家族。”
“你,你要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又问了一句,
“若凌姐姐,你不用管我做什么,怎么做,我只问你,如果我可以帮你,你愿不愿意,舍弃京城的一切,和白璃哥哥双宿双飞。只要你说愿意,我一定能帮你们达成所愿。”
若凌姐姐沉默了,片刻后,她拉着我的手,
“好妹妹,我愿意,我愿意,只是……”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道,
“没有什么只是,你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将伤害降到最低。”
正说着,忽听门口有一咳嗽声起,我知道,是太子要下朝了。
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瓶塞给她,
“姐姐,这是我从南隐山薛神医那里求来的秘药。只需要每隔十天服一颗,就能让你的身体看起来越来越虚弱,等服完第十颗,你就会虚弱而死,但这其实都是假的,只要三天内服下解药,你就能立马醒过来,事后再用补药调理调理,便可恢复如常。只有这样,你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脱身。”
若凌姐姐握着药瓶,手有些发抖,我握住她的手,
“姐姐你放心,我事先做过多次试验,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我又顿了顿,
“姐姐你先考虑考虑,若是你不愿意,我也尊重你的意思。”
说完,我就听见门口传来了通报的声音,是太子过来了。
我立刻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躬身行礼,他却没有看我一眼,径直走向太子妃,握住太子妃的手将她扶起来,然后嗔怪道,
“怎么手这么凉,可是穿的少?还是屋里的碳火不旺?这些奴才都是怎么伺候人的。”
太子妃摇摇头,
“没有,刚刚我嫌屋里太热,出去走了走,这才有些凉。殿下刚下朝应该累了吧,我来为殿下按按肩膀。”
我看着眼前的两人,一副你关心我,我疼惜你的样子,心中叹息一声,默默地退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乘轿撵,沉默的走回去。
一路上,我不禁感慨,其实我们谁都是可怜人。
太子可怜,面对陛下的赐婚,不但不能拒绝,还要笑脸接受,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装作和太子妃十分恩爱的样子,表示自己对陛下的任何决定都无条件服从和接受。
太子妃可怜,为了一纸皇命,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挚爱,还要配合太子,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恩爱的戏码。
白璃哥哥可怜,明明是天之骄子,有麒麟之才,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嫁与他人。
我呢?我不可怜吗?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姐姐舍弃幸福,看着曾经最亲近的人肝肠寸断,看着曾经身边的欢声笑语,在一瞬间,什么都没有。
既然命运如此不公,那就让我来搅弄一番吧。
回到我的长思殿,贴身侍女绿柠递给我一个信封,
“小姐,这是白公子身边的石远送来的。”
我打开信封,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将一颗黄色的琉璃珠放进信封,命人送了回去。
进东宫之前,我和白璃就做了约定,如果若凌姐姐同意计划,就给他回复绿色的琉璃珠,若是不同意,便给他红色的琉璃珠,若是还在考虑,便是黄色。
三天后,若凌姐姐身边的雨晴过来找我了。
我来到东明殿,开门见山的问,
“姐姐,你想好了吗?”
若凌姐姐拿出玉瓶,倒出一粒药丸,直接吞了下去,
“语儿,我想好了,只要可以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丝的可能,我也愿意一试。”
“好,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的。”
回到长思殿后,我立刻给白璃哥哥送去了绿色的琉璃珠。
转眼之间,我入东宫便有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太子都未曾来过我的宫殿。
一时间,我成为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出身高有什么用?还不是抓不住男人的心,死乞白赖的要嫁给太子,还不是成了弃妇”
“就是就是,还国公府大小姐呢,不过就是个侧妃而已,现在不还得乖乖给礼部尚书的女儿行妾礼吗。”
“我要是国公爷,一定打死这个女儿,也不会让她去丢人现眼。”
“唉~,国公爷就这么一个女儿,疼的跟眼珠子一样,能不纵着吗?”
对于外界的风言风语,我全当作耳旁风,倒是娘亲特意给我来信,让我不要想太多,家里人都很好,让我照顾好自己就行。
其实我知道,朝堂上许多大臣都在笑话爹爹和哥哥,甚至在朝堂辩论的时候,有尖酸刻薄的文臣当着整个朝堂的面讽刺爹爹,
“连自己女儿都教养不好的人,我很怀疑能不能治理好西北军。”
据说爹爹的脸登时气的像只茄子,哥哥挥着袖子想要打人。
皇帝却端坐高位,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也冷冷的看着一旁无动于衷的太子。
我听到消息,没有说话,只淡淡的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这几天,若凌姐姐的身体越发虚弱了。
赵承乾除了上朝时间,平时都衣不解带的在她床前照顾,所有汤药都要亲口尝一尝。
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每一个都摇摇头,说无法可治。
终于,三个月后,若凌姐姐服下了最后一颗药,在太子的怀里“玉殒香消”。
太子大恸,抱着若凌姐姐痛哭不止,谁都不让靠近。
身为太子侧妃,此时我自然要上前劝慰一番,然后顺利得到了他的一个滚字。
直到皇后娘娘亲临,才让宫里负责丧仪的宫人上前。
若凌姐姐入殓以后,太子每时每刻都守在她的灵堂,还不许任何人靠近。
我焦急不已,暗暗骂道,
“这人都死了,还演的这么认真,累不累啊。”
等到第三天晚上,我实在坐不住了,端了一碗参汤上前,
“殿下,您已经几日没吃东西了,妾给您送了参汤来,您喝一点吧。”
“出去。”他干脆的回了我两个字。
我自然不死心,
“殿下,听说人走后,灵魂会一直徘徊在身体旁边,想必姐姐此时也正看着您呢。姐姐最是心疼你,若见您这样,怕是不能安息了。”
赵承乾抬起头看着我,目光似乎有些不善,我稳了稳心神,镇定的看着他。
一会儿后,他端过参汤,一饮而尽。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是。”
我恭敬的转身离开,心里默默数着123。
还没走到门口,便听咚的一声。
我转过头去,只见太子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我立刻命人将他扶到偏殿休息。
然后走近棺材,幸好还未封棺,我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我将解药喂给若凌姐姐,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若凌姐姐终于转醒。
我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来,命红橘绿柠善后。
红橘拿出一个和若凌姐姐同等大小的人偶,这人偶虽是木制的,可是表面却是用特质的兽皮包了一圈,那兽皮经过特殊处理,不但颜色同人的皮肤一样,连手感都同人的皮肤一模一样。加上事先化好的妆容,寿衣又将整个身体都包裹住,再带上华丽的头冠,乍一看,连我都分辨不出来。
待做好一切后,我立刻带着若凌姐姐,从一处极为隐蔽的小门出去。
门外,早已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等候。
见我们出来,马车旁的灰衣男子立刻上前,温柔的扶住若凌姐姐,
“若凌,你怎么样了?”
若凌姐姐摇摇头,
“阿璃,我没事,多亏了语儿。”
白璃哥哥这才看看我,十分郑重的对我说道,
“语儿,谢谢你,你的大恩大德,我白璃,今生今世都没齿难忘,来日若有需要,定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我摇摇头,
“白璃哥哥,你快别这么说,能够帮到你们,我也很开心。只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准备带若凌离开京城。”
“离开?也对,是应该离开。既然如此,若凌姐姐,白璃哥哥,语儿祝你们,白头偕老。”
没过几天,听说白丞相的大公子身患恶疾,前往江南寻访名医去了。
而东宫之内,自从若凌姐姐出殡后,太子便将自己关在房内,整日酗酒,连早朝都不去。
我不禁暗想,这戏,是不是有点过了?
于是,身为如今这东宫唯一的女主人,我自然要前去看望一下。
我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是一整屋子的酒气,赵承乾坐在地上,衣服褶皱,头发凌乱。
我走上前,
“殿下,你还好吧?”
他抬了抬头,看了看我,突然一把将我抱住。
我一惊,想要推开他,却听见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若凌,若凌。”
我心中一顿,难道他以前,不是在做戏?难道他,真的爱若凌姐姐?
那我,岂不是……一手害了他。
我没有再推开他,而是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是若凌。”
“嗯,是我,我回来了。”
“好,我不离开,不会离开你了。”
说着,他便来吻我,我下意识想要推开他,却又忍住了。
他一把将我抱起,向床上走去,嘴里一直叫着我若凌。
我也一遍一遍的回答他,我是若凌,我在。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我的身侧已经没有了人影。
可是凌乱的被褥和床单上的一抹血痕,昭示着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苦笑到,没想到,这就是我的洞房。
那一晚之后,赵承乾只来了长思殿一次,我却告诉他,不必介怀,也不必担心我耍什么花招,只不过是他喝多了酒,认错了人,而我刚好撞上罢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没来过我的殿里。
只不过第二天,他便正常上朝去了。
皇后娘娘听后十分高兴,夸我懂事,还赐了我好些东西。
朝中也渐渐有声音传出,说太子妃没了,我不久就会被扶正,毕竟我身份摆在那儿,除非陛下再赐婚,否则太子若是敢娶别的女人,不就是和宁国公为敌吗?
可是传言传了一个多月,太子依旧不进我的殿,也没有向陛下请旨,陛下旁敲侧击的提了几次,也被他搪塞过去。
于是乎,传言也渐渐小了下去。
我并没有在意那些传言,只是悠闲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吃苹果,
“不急不急。”
太子妃去世三个月后的一天,太医来给我请平安脉,却发现我竟然有了身孕,已经两个多月了。
消息一出,瞬间震惊朝野上下。
皇后娘娘召了我,皇上召了太子,分别询问情况。
我没有隐瞒,如实的回答,说太子喝多了酒把我错认成了太子妃,这才让我有了身孕。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被丈夫认成别的女人,都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可是,却更能让人信服。
不知道太子怎么对皇上说的,反正我回到殿里,皇上和皇后都赐了我好些东西,说我为皇家开枝散叶有功,让我好好养胎。
我自然会好好养胎,这个孩子,无论他是怎么来的,都是我的孩子。
我爹是国公,我娘是郡主,所以我自幼便常常入宫,也见惯了后宫的那些腌臜手段。
不过还好,我一进东宫,就将整个长思殿的人都换成了我的人。
那个时候,太子不宠我,也不愿意见我,把我当空气,自然不会管我做什么。
如今,整个长思殿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心腹,守的如同铁桶一般。
本以为我怀了身孕,这下太子定然会将我扶正。
朝中许多大臣见了爹爹都谄媚了几分,曾经嘲笑过我爹爹哥哥的大臣也都缩起了头。
然而,随着我的月份越来越大,册封的旨意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期间太子倒是来看过我几次,不过显然是被皇后逼的。
因为他每次来都不怎么说话,只拿着本书坐在我面前,专心致志的看书。
他不说话,我也没有没话找话,索性也拿起了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不过太子有时候也挺讨厌的,每当我看的入迷的时候,他就会故意咳嗽,要么指指旁边的茶壶,要么指指茶点,让我给他倒茶,换点心。
放着满院子的下人不叫,偏偏使唤我一个孕妇,真是没人性。
直到我快要生产时,我依然是侧妃。
不过好在太子也没有再收别的女人进来,整个东宫只有我一个女主人,所以也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来我这儿添堵。再加上皇后的特意嘱咐,不许轻易上门来打扰我,以及整个长思殿都是我的人。因此,我这个胎,养的还是十分清净顺利的。
因为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孙子,又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还是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所以整个京城都十分关注。
甚至有赌场开设了赌局,赌我生的是男是女,赌我生下孩子后会不会扶正。
发动那天,我正在院子里散步。
虽然知道生孩子是很疼的,可直到此刻,我才终于明白女人生孩子是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这句话,剥皮拆骨想来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我疼了多久,感觉像是一百年,终于,我仿佛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若凌姐姐还在我身边,会给我折小兔子,会带我放风筝,会给我讲我从来没听过的故事,会在打雷天跑过来陪我睡觉。
其实我和若凌姐姐的初见并不怎么愉快。我娘和若凌姐姐的娘亲是表姐妹,也是闺中密友,那年若凌姐姐刚随爹娘回京城,娘就请他们来家里做客。
席间,娘一直夸若凌姐姐,芷雅端庄,漂亮聪慧,比我这个混丫头强太多了。
我听了自然是不服气,故意挑事儿,将她的裙子弄脏,还要抢她的玉锁,于是,我俩就打了起来。
后来还是娘亲们来,才把我们拉开。
虽然有这个小插曲,可是由于彼此娘亲之间的情谊,我俩总是时不时见面,每次一见面我就瞪着她,跟乌眼鸡似的。
有一次我们陪娘亲们去西山护国寺祈福,我一个人贪玩儿,偷偷溜去了后山,见涯边一处海棠花开的正好,便伸手去摘。
却不慎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往崖下溜。还好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根树枝,这才掉在了半空中。
我拼命的叫救命,却什么动静都没有。
过了好久,我终于听到一个脚步声,我立刻激动的大叫,从崖上探了一颗脑袋出来,是若凌。
谁知她看了看我,立刻缩了回去。
我顿时绝望了,也对,我俩那么不对付,她肯定不会救我的。
正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根绳子扔了下来,正好扔在我的手边,若凌探出头,
“抓住,我拉你上来。”
我拉住了绳子,她在前面拼命拉,我在下面使劲儿爬,总算是重新回到了地面。
我们两个却都累的瘫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我戳戳她,
“诶,你为啥要救我啊。”
她奇怪的回道,
“这还需要为什么吗?我娘说,你是我妹妹啊。”
“妹妹?”我指指我自己,
“你当我是妹妹?”
“对啊。”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哈哈哈”她反手戳了我一下,
“是挺讨厌的,不过,那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妹妹的事实。我这当姐姐的,还能怎么办,宠着你呗。”
从那以后,我和若凌姐姐的关系就越来越好,有我的地方便有她,有她的地方一定有我。旁人常说,便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我性子淘,被爹爹和哥哥宠的无法无天,总是闯祸,娘亲便让若凌姐姐看着我点。若凌姐姐每次都是表面上答应,实际上却是每次在我闯祸的时候给我望风,或者干脆和我一起动手。
赵承乾很早就被立为太子,自幼受着皇上皇后十分严苛的教导。
后宫之中,谁若是敢打扰太子读书,引诱太子玩乐,都会受到惩罚。
可我不是后宫里的人啊。每次进宫都看着赵承乾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去读书的路上。
那天,趁着皇上上朝,皇后去给太后请安,我偷偷往太傅的茶里放了一点巴豆粉末。
果然,太傅出恭的频率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久。
我笑嘻嘻的一把拉住太子就跑。
我带着太子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若凌姐姐早就等在那里了,我拿出我的蛐蛐儿罐子,教他怎么玩儿,我也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本来以为我们肯定会被发现,可过了好几天,依旧是风平浪静。
后来听说,那天赵承乾回去的时候带了个太医,说自己特意去给太傅请大夫去了。太傅不仅没有责罚他,反而还夸他尊师有礼。
我笑着和若凌姐姐打趣,没想到他还没有读书读傻,还挺机灵的。
自那之后,我却对此来了兴趣,感觉像是探险一般,十分的刺激好玩儿。
每一次,我都会想各种办法拉赵承乾出来玩儿。
赵承乾也从刚开始的扭扭捏捏,到后来的自己主动想办法溜出来和我们汇合,然后再自己找理由搪塞过去。
整整三个月,每次我和若凌姐姐进宫,赵承乾一定会有一个时辰读不了书。
不过后来,我们的把戏还是被皇后娘娘知道了,皇后娘娘看在我爹娘的份上虽然不好说什么,不过自那之后,我俩进宫就不容易了。
不进宫就不进呗,对此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对爹爹禁我的足十分不满。
可正所谓上有计策,下有对策,爹爹要是能管住我,我就不会长成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了。
偷溜出去这种事儿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若凌姐姐了,于是命人给姐姐带了个信,约好辰时三刻在双子桥旁边的柳树下见面。
我顺利的溜出了家门,一路向双子桥赶过去,途经长平街,一辆马车呼啸奔来,直接把我撞倒在地。
我的手和腿直接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特别是腿,不知撞到哪儿的尖角,疼的我蜷起了身子。
这时,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姑娘,你还好吧?”
我抬头看去,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弯着腰,对我伸着手。
我转头看了看那辆马车,那马车夫正恭敬的站在男子一旁。
看来,这个男子就是那辆马车的主人。
我勉强站了起来,受伤的腿不敢落地。
男子抱歉而关切的说道,
“姑娘,实在是抱歉,让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馆看看吧。”
见他态度诚恳,声音又十分悦耳,我的怒气也消下去几分。又因腿疼的厉害,我便答应了。
好在医馆不远,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到了医馆,我突然想起,若凌姐姐还在等我呢。
我对男子说道,
“公子,现在医馆也到了,你能不能帮我办一件事?”
“你说。”
我从袖子中掏出我的手帕递给他,他脸色明显一怔,没有立刻接过。
我突然反应过来,女子给男子自己的手绢意味着什么,立刻解释道,
“公子你别误会,这不是送你的。我是想请你带上它去双子桥旁边的柳树下,找一个手上带着紫玉手镯的姑娘,她在等我。我现在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你能不能去帮我说一声。她认得我的手帕,到时候你把手帕交给她就行。”
他这才接过手帕。
我看着他转身,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梦境,在这里停止。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带若凌姐姐去招惹太子,否则当初她就不会被太子看上,被皇上赐婚,身不由己。
我也一定不会让白璃去找她,不会让她失了一颗心,这样,我是不是就能和若凌姐姐一直一直的在一起了。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当初皇上准备赐婚太子的对象不止有若凌姐姐,还有我。一个礼部尚书之女,一个宁国公之女,一个礼,一个兵,皇上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是谨遵礼法做皇上的乖儿子,还是野心勃勃拉拢宁家西北军。最终,太子选择了前者。
我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太子当然不会在我身边,绿柠见我醒来,忙迎上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
“绿柠,孩子呢?”
不一会儿,乳母就抱着孩子上来了。
孩子正在睡觉,安安静静的,小脸还没有长开,有点丑丑的,可一点都不妨碍我对他的喜爱。
绿柠压低了嗓门,轻声对我说,
“小姐,是个小皇孙。”
血缘这种东西真的很神奇,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团子,我整颗心都软了。
我醒后不久,皇上皇后太子的赏赐就陆续到了。
我一一看过去,不过就是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珍奇物件等。
“咦,这是什么?”
我拿起一只盒子,打开来看,里面竟然躺着两只护身符。
绿柠凑过来,同样是眼神疑惑,红橘拿出礼单看了看说道,
“礼单上没这个啊?”
我将护身符拿起来看了看,发现这上面有护国寺的特殊云纹。
小时候我和若凌姐姐最常去的,就是护国寺。
难道,这是若凌姐姐送我的?
可她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怎么还会送我护国寺的护身符呢。
这护身符又不在礼单里,除了若凌姐姐,我实在想不到第二人。
或许,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的吧。
我高兴的将护身符拿出来,一只戴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放在我儿子身上。
我生下了皇上的皇长孙,这般功劳,太子再想忽视我晾着我也不行了,连皇上都亲自给他的长孙赐了名字,叫赵昀。他若再晾着我,那些文臣定然会参他一本。
不过太子还是拖到了孩子满月,册封的圣旨,太子妃的吉服,金印才送到我面前。
我恭敬的接旨谢恩后,又看了看那吉服金印,金印自然是若凌姐姐曾经执掌的那只,那吉服却是新做的。
我摸了摸那吉服,比若凌姐姐的那件还要精美华丽。
也对,我可是生下皇长孙的人。
成为太子妃后,我彻底成为了东宫的女主人,民间那些关于我的传言也变了,
“我说这女人啊,还是要生孩子,最好是儿子,你看那太子妃,原先那么不招太子待见的,这一生了儿子,一下子就被扶正了。”
对此,我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百姓只知其一,看不清真相。我能成为太子妃,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生了儿子,而是我的身份够尊贵,那些出身一般的女子,就算是生七八个儿子,也一样不会被扶正。
依照祖制,太子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必须到我殿里来看看我。
这一点他倒是做的极好,从来不会缺席耽误,可也绝对不会多来一次,多做停留。
对此,我倒是并不在意,你来,我就好好招待着,你喜欢看书就看,想要下棋我就陪你玩玩儿,留下用膳我就命人好好备着就是。
平时,我主要就是带带孩子,回回娘家。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一转眼就是五年。
这五年来,由于太子对我一直冷冷淡淡,因此我爹爹和哥哥并没有和太子走的太近,反而时常和他唱反调。
陛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我爹若是和太子相亲相爱了,他就该睡不好觉了。
去参加宫宴时,遇到一些不长眼的夫人小姐嫔妃,总是想要拿太子和前太子妃的恩爱来刺激我,我只当是野狗在叫,回头就当成笑话说给皇后娘娘听,没过多久就会听到她们倒霉的消息。皇后娘娘一心想要笼络我宁家,可偏偏太子又不争气,她只好尽力的对我好,希望能消弭爹爹的怨气。
偶尔,我也会收到若凌姐姐的来信,为了以防万一,都是白璃哥哥的字迹。他们说,他们隐居在一处小镇,白璃哥哥在一处私塾当了教书先生,闲暇时,就鼓捣他喜欢的书法字画。若凌姐姐呢,平时里在家种花弄草,给白璃哥哥做衣服,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昀儿七岁那年,皇上去西山狩猎时遇刺身亡,赵承乾也受了伤,不过好在伤口比较浅,很快就好了起来。随后,赵承乾继位大统。
令人诧异的是,他继位后颁发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册封我为皇后,第二道圣旨,是册封昀儿为太子。又颁下诏令,以先皇新丧为由,三年之内不再选秀。
之前在东宫时,赵承乾就不曾纳过别的女人,所以如今的后宫,竟然成了只有我一个皇后的后宫。
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若是前太子妃,此举倒是说的过去,可这当今皇后,并不为皇上所喜,当初还是皇后死皮赖脸不惜做侧妃嫁进去的。
后来,大家统一得出了结论,如今我爹爹和哥哥手握兵权,这皇上刚继位,想要稳住政权,所以才这样做稳住宁国公府。
正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赵承乾又下了一道旨意,封哥哥为将军,派去镇守边关,无召不得回京。同时又让哥哥的孩子进宫做太子伴读,同昀儿一起学习。
朝臣们恍然大悟,皇上这招妙啊,刚柔并济,恩威并施。
对于这些议论,我并没有在意,因为此时的我正忙着应对不太对劲的赵承乾。
赵承乾从三天前就一直往我宫里跑,还留在我宫里过夜。
身为皇后,我自然是不能拒绝。可是我却不懂,大哥,你就算是要做给我爹爹看,也不必这样啊。
偏偏,后宫里又没有别的女人,我连找个给我分担的人都没有。
于是乎,在这三年里,我又生下了老二和老三。
人人都说我是好福气,总算是熬出了头,苦尽甘来。
如今陛下膝下的两儿一女,都是我所出。
前两年西夷入侵,哥哥运筹帷幄,将敌军打的落花流水,立下了汗马功劳,被升为镇西大将军。
自然,宁国公府的威望也达到了空前。
赵承乾登基的第四年,朝臣们联合上奏,让他选妃充盈后宫。
爹爹怕我不高兴,还特意让娘亲来安慰我。
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可太高兴了。终于有人能帮我分担了,我求之不得。
正在我兴高采烈准备选秀事宜时,赵承乾却说,太后病重,无心选妃,自己要在太后跟前尽孝,直到太后好起来。
我气绝,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不是我咒她,真要等太后好起来才选妃,那他估计这辈子就别想选妃了。
还不如早点选,没准儿还能冲冲喜呢。
果然,没半年,太后便去了,据说是因为这些年操劳过度,所以才诱发了心疾。
太后去世后,赵承乾宣布要为太后守重孝三年,三年里不再选秀。
此令一下,那些待字闺中准备入宫做娘娘的妙龄女子都哭瞎了眼。
对此,我没有任何表示,有句话怎么说的呢?叫做对一件事失望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外界议论此事,却都说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能从一个不受宠的侧妃,一步步走到如今这独宠的皇后。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
赵承乾登基第六年,昀儿13岁了,哥哥的儿子宁忠也14岁了,老二赵谦5岁,老三赵艾4岁,哦对了,还有一个老四赵羽也1岁了。
外面看来,我宁国公府,是深受皇宠,繁花锦簇。不但老子儿子都手握兵权,女儿还是皇后,还生下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如果,我没有在赵承乾的书房里看到爹爹卖国,哥哥通敌的罪状,我可能,也就真信了。
这个赵承乾,藏的可够深的,故意抬高宁国公府,给我们天大的恩宠,然后,在我们最得意风光的时候,给我们致命一击,好一招捧杀。
可我能让他得逞吗?不能。
我想护的人,还没有护不住的。
我不动声色,也没有任何异样。
只是每天和赵承乾一起吃饭后,会亲自给他泡上一杯紫笋茶。
没错,我下药了。
这种药不是毒,所以连银针也试不出来,它也不会让人死亡,只是会让人越来越虚弱,最后只能卧病在床。
多年夫妻,我不会杀他,可也不会让他去伤害我的家人。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若是爹爹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多半会大义灭亲。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赵承乾的身体虚弱的比我想象中要快的多。
短短一个月,他就卧病在床。
太医说。他最多只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
怎样会?
我明明……
不,一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一定有我遗漏的东西。
第一次,我开始询问赵承乾的曾经,关心他的经历,想要知道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经不住我的威逼利诱。太医招了。
太医说,七年前先皇遇刺时,赵承乾受伤那次,其实就已经中了毒,后来虽然拔出了大部分的毒,可是依然有一小部分毒素侵入了心脉,无法可除。这毒不会让他马上死亡,却会一点点的侵蚀他的心脉,最终心脉坏死而亡。
我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突然想起七年前他登基前夕,我听说他受了伤,想去看看他表示表示,照顾照顾,他却第一次紧闭房门,不让我见他,推托事物繁多,无暇见我。
那时候,我是怎么做的?我好像还很开心,觉得少了一件麻烦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坐在他的床前,他双眼紧闭,没有什么生气的样子。
我却起身,在他的书案里翻找。
明天,太子就要监国,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到那份罪状,我儿子也不行。
正在翻找中,身后却有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在找这个吗?”
我猛的回头,赵承乾正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的,正是当日我看到的那两张罪状。
我怔怔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却一伸手,将那罪状放在了烛火之上。
片刻间,两张薄薄的纸就化为了灰烬。
我忍不住问,
“为,为什么?”
他笑了,
“本就是莫须有的东西,留着做甚。”
我震惊在原地,
“你,都知道?”
“知道什么?知道,你偷偷进过我的书房?还是知道,你给我下药?”
我觉得我像被人剥光了衣服放在阳光下,一切都无所遁形。
他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我连忙扶住他,他摆了摆手道,
“不碍事。那药对我没有任何作用,你不必自责,和你没有关系。”
我的心,刹那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软的一塌糊涂。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样,却是在这时。
两个月后,赵承乾的床榻旁,跪满了人。
他却伸手从床头拿过一个盒子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装蛐蛐儿的罐子。
他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语儿,你可知,当年,父皇让我选你和方若凌时,我其实,想选你,可是……”
语未尽,感觉手上一松,他放开了我。
赵承乾驾崩后,昀儿继位,爹爹任辅政大臣,哥哥依旧镇守边关。
我本想将白璃哥哥和若凌姐姐叫回来,却收到了他们的死讯。
信上说,白璃哥哥身患恶疾,不治身亡,若凌姐姐相思成疾,郁郁而终。
这些在我生命里同我纠缠半生的人,此时,竟只剩下了我自己。
昀儿十八岁那年,爹爹选择了主动辞官,哥哥平定了边关的匪患和稳定了边界,主动上交一半的兵权,去了自己并不熟悉却不甚稳定的南方,继续守卫边疆。
我不解,决定回家一趟。
爹爹却直言对我说,
“语丫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执意要嫁给先皇做侧妃。一来是为了方丫头,二来,是因为高祖当时对我宁国公府十分忌惮,你知道当时西北边关不稳,我肯定不会上交兵权,可你又怕宁国府会因帝王猜忌而灭族,所以你才要嫁给先皇做侧妃,生下宁家血脉的皇嗣,然后将他送上皇位,以此来长久的保全宁家,对吗。”
“爹,你,你都知道?”
爹爹回道,
“语丫头,我问你,如果当初先皇不曾如此信任我宁家,而是如高祖那般忌惮猜忌我宁家,甚至想要对我宁家出手,你会怎么做?”
我没有回答,爹爹也没有追问。
若真是如此,我大概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动手,将昀儿推上皇位,不择手段排除异己,到那时,我的双手或许会沾满鲜血。
爹爹叹了口气道,
“知女莫若父,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心里想的是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然后,他又顿了顿,
“其实,何止我知道啊。”
“还有谁?难道是,赵……先皇吗?”
爹爹点点头,
“所以啊,孩子,你以为先皇为什么一直不肯选秀,除了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是因为,他不想让任何人的出现,威胁到你的地位,威胁到昀儿的地位。先皇如此信任我宁家,我宁家世代忠烈,又岂能辜负先皇呢。”
曾经我自诩聪明,原来,只不过是因为有人一直默默地在背后,撑起我想要的一切。
可是现在,他走了。
等我终于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我大概是赵家开国以来,最幸福的太后了。
先皇所有的孩子都是我所出,我养大的。因此,孩子们之间十分和睦,对我也十分孝顺。他们总是带着孩子来看我,听孩子亲热的叫我祖母。
老二的小儿子淘淘最淘气,老三的小女儿美美最臭美。我也从不拘着他们,任由他们在我的宫里闹的天翻地覆。
美美在我的妆台前看了又看,然后像发现什么一样举着一支步摇过来,
“外祖母,这只白色的琉璃梨花步摇好漂亮,我觉得,比您一直喜欢的琉璃海棠步摇还好看,我好喜欢。”
我伸手拿起这支白琉璃梨花步摇,笑了,
“以前,我也是很喜欢的。”
“以前?那现在呢?”
我正要回答,淘淘大叫着朝我跑来,
“祖母祖母,你看我发现什么好东西了,这儿有一个装蛐蛐儿的罐子诶。”
我连忙将罐子拿过来,怕那小子给我摔了,然后,看着眼前的罐子说道,
“后来,我大概是喜欢他吧。”
(第二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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