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她没想扔掉她

在关喜荷的指挥下，关宅开始操办葬礼事宜。

本想留下来帮忙，可栗暖一身的伤，摇摇欲坠。

关喜荷心疼得不行，强行夺下了栗暖手中的孝服，让她回去休息。

带着小雪，栗暖回了出租屋。

回到熟悉的环境，小雪显得十分安心，没用怎么哄，就自己爬上小床，盖好了被子。

“小雪，真乖。”

看着女儿熟睡的小脸，栗暖轻轻拍拍被子。

这一天的经历九死一生。可，为了女儿，都值得。

关鹤卿老爷子说得对，无论关家还是宛家，能给女儿的都比普通家庭好太多。

在豪门的庇护下，小雪一定能健康长大。或许，能等到天使综合征可以治愈的那一天。

为自己身上的淤伤擦好了药，刚要睡下，门口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从猫眼看去，季司年站在门外，手中提着几个大大的塑料袋。

昨夜，栗暖随宛凌霄回关家，季司年便没再跟随。

看着他手中的塑料袋，栗暖皱起眉头。

塑料袋口经过特殊处理，密封性很好，可还是散发出阵阵浓浓的药味。

赫然就是一大堆中药！

“你来干嘛？”栗暖不客气道。

“你这没有良心的样子，真招人喜欢。”季司年笑道，“当然是来给你送药，喝了，再休息。”

深褐色的中药汤看上去苦得要命。

栗暖拧起眉毛，小脸上写满了抗拒。

季司年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去厨房橱柜里翻出一只白瓷碗，把深褐色的药汁倒了进去。

“我熬了大半夜才煮好的，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栗暖接过药碗，心中疑惑热的又能好喝到哪儿去。

知道是为了自己身体好，女孩双眼一闭，灌了下去。

苦得要命！

一整碗温热的药汁灌下，栗暖苦得眼泪汪汪，额上却见了细汗，整个人感觉舒服了不少。

“谢谢你。”栗暖真心实意。

“男女朋友之间说什么谢。”季司年调笑道。

不等栗暖反驳，季司年留下接下来三天份的药，离开了。

按照他的嘱咐，栗暖把几大袋药排排地摆进冰箱。

一番折腾下来，起身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金色的晨光透过铝合金窗，照射在栗暖窄小客厅的圆桌上。

一大一小两只白瓷碗里，面汤已经干涸，凝固成金棕色。

栗暖却想起，昨天它们冒着的腾腾热气。

和白气后面男人柔和的眉眼。

也看到了那只大碗旁边放着的礼盒。

深蓝色丝绒，四角有烫金纹饰。

女孩拿起礼盒，指尖有些颤抖。

“咔”

盒子发出一声轻响，打开。

清晨的光线照在盒子里，一枚钻戒闪闪发光。

竟真的是……婚戒！

一阵酸楚涌上心口，栗暖捧着礼盒，后退了两步。

如果母亲还在，如果她没得那个病……该有多好。

栗暖眼圈红了。

“啪！”

她重重关上礼盒盖子，戒指上那一抹光芒消失了。

母亲死得不明不白，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舍地收起桌上的瓷碗，栗暖转身将礼盒收在随身的包里。

许是中药发挥了作用，困意上涌，女孩蜷缩在床上，沉沉睡去。

睡醒已是中午，陪小雪吃了午餐，本想去关宅帮忙。

却收到关喜荷的信息，嘱咐她千万在家休息，不用来守灵。

身子实在酸软无力，知道再折腾下去，这具身体恐怕连半年的使用年限都用不到，栗暖答应了。

在家陪着女儿，栗暖安静地过了两天。

看着女儿伏在地板上开心地画画，栗暖不时想起肖凤兰。

是她教会了小雪使用线条和色彩，利用画纸画笔向外界表达。

想起对关喜荷叫的那声“妈”，栗暖心里憋得难受。

拿起小雪一张人物肖像画，能清晰地别人出画中那个一身旧衣服，温柔地笑着的女人就是孩子心中的肖凤兰。

“妈，”栗暖轻轻唤着，“您在天之灵保佑我，保佑小雪，平平安安。”

知道自己不久后可能就要搬家，栗暖开始整理家中物品。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收拾了一圈下来，女孩目光落在那个栗子旭给她的纸盒上。

现在想起那段记忆，栗暖仍觉得心口发痛。

从纸盒里一件一件地拿出自己用过的物品，盒底，是一本深绿色的塑料皮笔记本。

上个世纪的产物。

对这东西莫名地熟悉，女孩纤长的手指翻开笔记本，瞳孔猛地一缩。

竟是肖凤兰的日记！

养母是家乡小镇上的美术老师，也是真心喜爱画画之人。

一本日记，她连写带画，往往是寥寥几笔钢笔速写，就画出一个人的精气神。

看得栗暖笑中带泪。

她画过丈夫、画过儿子，画自己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和对未来的憧憬。

不知道……母亲画没画过自己……

想着，栗暖翻过一页，突然，心沉到了谷底。

这一页，画上的女人……

是方锦。

年轻了二十多岁的方锦，栗暖一眼就能认出，肖凤兰实在是把她脸上疯狂阴毒的神情描绘得过于神似！

画中方锦一身漂亮的连衣裙，脸却扭曲的魔鬼一样。

手里，死死地掐着一个两三岁小女孩的脖颈。

读了母亲旁边注解的文字，栗暖浑身发冷。

当年，是方锦把年幼的她从南城带到临江扔掉。

不，她不是想要扔掉。

她是想杀了她。

幸亏这一幕被肖凤兰迎面撞见！

一向柔弱的美术老师鼓起勇气从方锦手中夺下了孩子，却对女人的癫狂狠毒记了一辈子，怕了一辈子！

攥着笔记本泛黄的纸张，栗暖微微颤抖。

那天的日记，母亲写的题目是：

与魔鬼搏斗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笔记本上，险些脏污了字迹。

是她没能保护好母亲，让母亲……终是死在了那个魔鬼手上！

“妈，我一定给你报仇……”

……

整理好东西，栗暖把母亲的日记珍重地收好。

手机响起，是宛凌霄。

“宛……哥，什么事？”

斟酌了几秒，宛凌霄开口道，“方锦……抓到了。”

方锦一个和关家没血缘关系的养女，在关老爷子庇护下一直活得很好，再加上她张扬跋扈的性格。

关家本就有很多亲戚对她不满。

再加上老爷子昨夜的遗言，恨得咬牙的关家人几乎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凌晨时分，他们在方锦父母留下的一栋老别墅里找到了她。

“哥，我想去见见她。”

“在家等我，我带你去。”

挂断电话，栗暖长吸一口气。

方锦，你可别让我失望。

毕竟，关老爷子最后那句遗言，说的可是：

“放过方锦和宛婉。”

对不起了关老爷子，我那全无一丝亲情的外祖父。

栗暖微笑着，迎着窗外灿烂的阳光。

母亲的仇，她一定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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