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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摊牌


1

北京这几日的天一直都不好,时断时续下着雨,就算不下雨,也是阴沉沉的,像后娘的脸。

柳植和方棠站在住院部西楼顶门前,对着那把大铜锁都无言了好一会。

“本想和你在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的,结果……没办法。”

柳植笑了笑,嗓音听起来仍是沙哑,但情绪已然洒脱。

方棠盯着大铜锁,也很配合他的情绪:“真没办法了,那我们下楼走走吧,算我送你。”

两人并肩一起下楼,没有牵手,没有多余的缠绵和表情,各自和忙碌的人群中熟悉的人们打着招呼。

不管他人眼光如何,在这一刻,他们好像回到了最好朋友的位置。

走到外面,方棠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潮湿水汽的空气,回头看了柳植一眼,她伸出手,柳植顿了顿,也伸出手。

“一路平安……”

“你会把我拉黑吗?”柳植突然问,两句话撞在了空气里,带着水汽沉默下去。

方棠过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不会,只要我们还在一个医院,我们就会有千丝万缕的瓜葛,拉黑不明智。”

“心胸外和神外,是大外科最赚钱的两个部门,除非我走,不然等你回来,我们还会有交集,就别做这种没意思的举动了。”

她很坦然,看向他的眼睛里也是一片蓝天,干干净净。

柳植和她对视了几秒,垂下眼睛淡淡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

太正确了,他竟然无言以对。

方棠双手插在兜里,他们在医院外的小道上走着,寒风凛冽着,却好像都没感觉。

“冬天的北京好难看啊,”方棠突然说,她的视线落在路边光秃秃的树上,“就真是一点绿意都没有呢。”

柳植不说话,也抬头看着,笑了笑。

是啊,好难看,好丑啊,无论多少装饰灯都挡不住的丑。

但是冬天,不就应该这样吗?北风呼啸,万物萧瑟沉默,都在等待下一个轮回。

这不就是冬天吗?

2

“方棠,对不起。”柳植视线移下来,停在方棠的脸上。

“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父亲当年的处理?对不起你这次去广州看我?还是对不起……你那么喜欢我?”

方棠轻声问,最后几个字让柳植破功,维持了好久的镇定烟消云散,他眼睛瞬间红彤彤。

“你从来都没错,柳植,你记住,你没有一点错,一点都没有。”

方棠站在路边,她的背后是一片银杏树,像山上那一棵一样,如今叶子虽然已经掉光,但来年春天,又会是绿意盎然,一片片小扇子将会挂满树梢。

“我其实很谢谢你,在我这个年纪时,给了我一场意外的年少孤勇。”

雨滴带着路灯莹莹的光,轻轻落在她的肩头,方棠很认真,也很平静。

年轻时,我们都有一腔孤勇,我们会说“爱”,说“喜欢”,可等年纪上去后,越来越多的东西挡在了路上,横在了心里。

有权衡,有现实,有亲情,也有观念。

我们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也再也没有了心灵的同伴。

甚至,我们连爱和喜欢都不再说,唯恐谁先说,谁丢脸,谁就输了。

先动情就输了,这句话被奉为金科玉律,人人都在做大人,也人人都在做完人,越来越假,越来越片面。

我们再也找不到那个可以永远分享彼此,分享灵魂和身体的人了。

因为我们闭上了眼睛,同时也闭上了心灵。

方棠认认真真上前给了柳植一个拥抱,在他的前襟胸口掉了最后一滴眼泪。

“柳植,我们都好好的,好好活着,也好好活下去。”

“无论这一生还会遇上谁,还会爱上谁,都无怨无悔!”

3

华灯初上的北京城,连日淅淅沥沥的雨水,让空气都明净了许多,陶泽丰还没下班,在等着黄慕云。

那天,他正准备上班和黄慕云摊牌时,烟台那边的一批货出了问题,于是紧急出了趟短差。

出差回来,方爸爸突然去世,夏秋带着他帮忙。

吴继梁的父亲最近身体不好,家里挺多事,柳植又不方便出面,只有他们多跑跑。

还没忙完,黄慕云家里有事,也请了两天假回老家,今天回来,正式报道销假。

陶泽丰靠在办公椅上想,想自己怎么就这么笨呢?

就像这个请假的事一样,黄慕云大可以明天再过来上班,而不是今晚过来打个转。

她会这样,不过是因为今晚过来哪怕只是打个转,她也可以堂而皇之算加班,而陶泽丰给的加班费,从来不低。

她以前也是这样的,每次请假都是上个半天班就走,回来都是下午或者晚上再来一趟,他不计较,她就更得寸进尺。

然后一步步,竟然还玩出了那么多花样!

陶泽丰觉得自己快气死了,这几天,他不能去细想,只要一细想那天早上夏秋和大嫂的话,就感觉每一句都像一个个耳光,打在了脸上。

就连大哥陶泽年都来找他,都来“笑话”他了。

只听过男人被佯装着女人的男人骗,没听过男人被佯装着男人的女人骗,都要被人笑死了!

就算这几天没人提这事,夏秋不说,大哥大嫂也不再说了,但陶泽丰要脸,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

因为太丢脸,他彻底退出了游戏,不再玩了,看着就烧脸,尴尬无比。

不能再拖了,他非得找黄慕云要个说法,听听她的解释。

然后,关于这几天红酒店的未来,他思前想后也有了结果,这都是要和黄慕云说的。

时间已经指向八点,陶泽丰晚饭吃了,回家还早,真是等得心焦,都快原地爆炸了。

终于,他听到了黄慕云的脚步声,高跟鞋哒哒哒地从楼下直往楼上而来。

生平第一次,陶泽丰觉得高跟鞋的声音,吵得烦死人。

4

他放下手里的手机,微闭着眼睛用双手轻揉着太阳穴,在心里默念着克制忍耐的话。

“陶总,你还在办公室啊?哎哟吓我一跳。”

门外传来一声娇柔,陶泽丰睁开眼睛,看见黄慕云拍着胸脯站在门口似进非进,笑容满面。

陶泽丰想起了六年前,不,五年半前,第一次看到黄慕云的情景。

当时,他只有个小小的红酒店,志向很远大,现实很骨感的那种。

因为没用家里的存款,没用夏秋的支援,所以这个红酒店,陶泽丰其实开始得很艰辛。

他大学毕业后,就在酒类行业做业务,啤酒,白酒到红酒,因为为人活络,做事踏实,到六年前,他已经累积了足够的客源和人脉,唯独缺的,是资金。

开店时,他只付了半年的租金,而店里的货,大部分都是凭关系赊来的。

最初,他是有个合伙人的,说好的那人出钱他出力,可事到临头,那人反悔撤出,只剩下他孤军奋战。

他砸进了所有的积蓄,也拼掉了所有的人脉,他不想输,也输不起。

在门口贴着招聘启事,工资给得不低,但有要求,就是要求对方能喝酒、能交际。

来了三个女孩,最后只有黄慕云留下,陪他熬过了最初最辛苦的半年,成了他最信任的手下,也是左膀右臂。

那时候的黄慕云,因为可爱而美丽。

她只有21岁,刚刚大学毕业,性格非常讨喜,既有男孩子的豪爽,又有女孩子的细腻,整天笑眯眯的。

所以,她哪怕小气点,会算计一些,因为业务能力实在不错,陶泽丰还是把她留下来,委以重任。

人无完人,陶泽丰很清楚,他要求不高,能帮他做事能帮他赚钱,不事儿事儿的就行。

多年过去,黄慕云没让他失望过,他也从未怀疑过。

可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5

今天的黄慕云,穿得很漂亮,天蓝色牛仔裤,纯白色的修身衬衣,紫色的羽绒服,一头栗色的长发披散在肩上,青春又干练。

“陶总,都晚上八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黄慕云偏着头,神情有些异样地看着陶泽丰。

陶泽丰没作声,他有些拿不准主意该怎么说。甚至于在刚才,他想到过去的那一瞬间,都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的安静让黄慕云紧张:“我就刚回来,来总店转转。”黄慕云没话找话,眼神闪躲。

陶泽丰看到了她的闪躲,他皱了皱眉,决定还是开门见山。

“暮云,你是不是玩游戏喜欢玩变声?比如,女声变男声之类的?”

看着黄慕云的脸色几秒钟内变了好几变,从通红到发白再到通红,陶泽丰大开眼界。

“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黄慕云抬起头看着他,她垂下头,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我就说这几天你怎么都不上线,原来是被你发现了。”

陶泽丰沉默了一会:“你在搞什么?搞这种事情有意思吗?”

“我不管你抱着什么心理,我也不想知道,我今天是想通知你,新店我已经转出去了,你看你下一步想怎么办?”

他一股脑全说了,没去管对面黄慕云震惊的脸。

今年,陶泽年严重入不敷出。

上半年因为帮陶泽年,他支出去了小三十万,老妈生病,他或多或少都是出了些钱的,这些,都是店里的钱。

还有新店装修的返工和投入,前后又投进去近五十万,新店开张时,陶泽丰已经穷了。

在北京做生意,房租是大头,他这些年承担着小家的开支,能存下来的钱本就不多,还要贴老家,还要时不时给老婆买点礼物惊喜一下,所以等到新店开张,他就空空如也了。

本想着空空如也也不怕,只要开张了就不怕,总能老带新,也总能周转过来的。

经历过最早的艰难,再难还能难过那时候?

陶泽丰是这样想的,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

6

新店还在试营业呢,老店就被窃了,这次损失,直接把他打进了地下三层。

就算用家里的钱渡过难关,但损失已经造成,信誉影响不可估量。

陶泽丰夜不能寐,焦虑到辗转,思前想后,就起了把新店转出去的心思。

甚至于,他无比后悔自己之前的雄心万丈,干嘛那么想开新店,以前一个月几万的收入不香吗?如果没有野心,就不会搞成如今这样了。

可人嘛,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如果没有一点企图,那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有了十万会想要一百万,有了一百万会努力拼搏一千万,都是正常的。

“正好一个同行想开新店,就这两天的事,我们谈拢了,你看看你是跟他走呢,还是……”

陶泽丰挠挠头,故作为难:“我这准备缩小规模,不请那么多人了。”

这话才刚落,办公桌前一直站着的黄慕云,就突然一声不响坐在了他面前。

陶泽丰感觉有些不对,定睛一看吓了一跳。

黄慕云微微垂着头,脸上已经落满了眼泪,眼泪一颗一颗的,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

“啊……哎……你干嘛呢,干嘛呢!”陶泽丰最怕女孩子哭,夏秋的眼泪他受不了,其他女孩的眼泪他也受不了。

“快擦擦,我没说什么吧,我的确开不下去了,亏太多了,你快擦擦,哭啥啊哭。”陶泽丰把纸巾盒推过去,身子往后靠了靠,椅背嘎吱一声。

他有些不知所措,黄慕云在他眼里是中性人,就类似于兄弟,朋友,员工什么的,所以,他才会听到黄慕云女扮男装那么愤怒。

夏秋说黄慕云喜欢他,对他有企图,大嫂大哥都这样说,但陶泽丰还是觉得挺扯的,他更宁愿认为这是一场玩笑。

如果真是喜欢,他们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他怎么从来没发现?

再说了,人家姑娘漂漂亮亮的,才26岁,喜欢自己一个36岁的?图什么?

他的经营情况,黄慕云又不是不知道,就一个红酒店,今年还亏空了,家里老婆有钱,他可没钱。

就是老婆他们多想了,夏秋她稀罕自己,就感觉谁都稀罕自己一样,笑死他了。

黄慕云还在哭,陶泽丰把纸巾盒推了推:“你也别哭了,我今年真不好,不但没赚到钱,还把存的都花光了,我养不起那么多人了,真的。”

“我在游戏里冒充男孩骗你,确实是我不对,可我不也是没办法嘛。”黄慕云终于开口,和他说的是两件事。

嗯?陶泽丰急刹车,脑子往另一个方向拐:“什么没办法?”他有点被绕晕了。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不为名分也不为其他的,我就是喜欢你,所以才利用游戏,接近了你。”

黄慕云抬起头,含着眼泪,那张青春漂亮的脸上,全是对陶泽丰的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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