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童童的异常
1
蒋夕溪叫了一声,总算放开了他,赶忙去擦头顶流下来的水。
柳植坐好,大拇指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又骂了一声娘:“好了?清醒了?”
药效哪有那么快过去,他只是问一问,看看蒋夕溪还剩下几分清醒:“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蒋夕溪不作声,她拉了拉自己的衣服领子,脸颊和脖子呈现出一片不同寻常的嫣红,眼神彻底涣散了起来。
柳植心里一个咯噔,不是没清醒,而是药效现在才算正式发作。
“蒋夕溪!”他喊了一句,赶紧坐好发动了车,“你忍着,我带你回医院去。”
蒋夕溪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神迷离又懵懂:“柳植,我……好难受啊。”
柳植心里有些慌,一脚油门,车子提速飞快冲了出去。
他刚才也认为那人给蒋夕溪下了药,但顶多就是迷药或者昏药,让人糊涂,可这一连串的献吻还有脸红什么的,看来,不仅仅是迷药。
车子开得飞快,他一边和蒋夕溪说话转移注意力,一边后悔没多带几个同事过来。
走的时候温玉还在做手术,他也没想那么多就直接来了,多个人在至少现在可以给蒋夕溪检查一下。
她前两个月刚做完连续的两个大手术,这药会加速心跳,导致心律不齐,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
“蒋夕溪,你告诉我,你今晚喝了什么酒?喝了多少?”
蒋夕溪迷迷糊糊的:“一杯红色的酒,他们说今晚是鸡尾酒之夜,免费的,大家都有。”
柳植一边开车,一边伸出手掐着蒋夕溪的手腕,计算脉搏。
有点快。
蒋夕溪没再往柳植身上贴了,不知道是知道他在开车不能乱动,还是想到刚才那一瓶子水。
她只是往窗户上贴,冰凉凉的玻璃让她舒服,她一个劲地把脸伸过去贴着车窗,还用额头一个劲地磕。
由轻变重,小声变大声。
2
柳植拨通电话,温玉那边已经下了手术,他直接拨过去,叫那边准备好注射液,还有洗胃的工具。
“我很快就到了,还有十分钟!”
柳植刚挂电话,那边的蒋夕溪就嫌车窗不够冰凉,打开窗户整个脑袋探出去,要吹风。
柳植单手开车,用力把她拉回来,赶紧遥控锁死了车窗。
他一头的汗,蒋夕溪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柳植,我难受,我热,我很难受。”
“热是吧?热就对了,看你下次还敢这样吗?”柳植气急了,从车门上又摸出一瓶水丢过去,“自己淋。”
“我想要你,我想要你抱抱我。”蒋夕溪撒酒疯,也被药物侵蚀得开始乱说话了。
柳植气得快升天,咬着牙没理她。
和病人没法计较,当修佛好了。
蒋夕溪实在是太难受,她低着头,抵着车窗玻璃,一个劲地磕,又开始磨腿,那动作和鼻息中的甜腻,让人看着心烦气躁,眼热心痒。
她一直就长得很好看,眼睛水汪汪的,不哭都像含着泪,这一下,更妩媚了。
柳植有些口干舌燥,脚下情不自禁松了松,脑子里出现了很多带颜色的画面,他又骂了句脏话。
蒋夕溪转身扑过来,被安全带给勒住只扑到一半,柳植一头的汗车子刹车停在了路边。
“柳植……”蒋夕溪喊着他,眼泪颗颗掉,神情委屈万分。
柳植盯着她,喉结滚了滚,又滚了滚,一滴汗顺着下巴落下去,滑过喉结滚落衣领中。
啪嗒,安全带终于被蒋夕溪手忙脚乱地解开了,她舒了一大口气,真正扑了过来。
柳植垂眸看着她送上来的嘴唇,她的呼吸中还带着极淡的酒香,身上有女人香。
很好闻很好闻的女人香,清雅迷人。
“抱抱我!”蒋夕溪汗水已经完全打湿了衣服,眼神像一只迷路的小鹿。
柳植扶住她的肩膀,听见她那句哀求:“柳植,帮帮我。”
3
柳植手指都快掐到对方肉里去了,他的喘息声也很重,他是个正常的,甚至是想法强烈的男人。
之前旖旎的过去活色生香地在此刻全部浮现。
他声音几乎全哑了:“蒋夕溪,你知道我是柳植对不对?”
蒋夕溪懵懵懂懂地点头。
“那你也知道我们已经分手四五年了对不对?”柳植接着问。
蒋夕溪瘪了瘪嘴,又点了点头。
“我心里有其他女人,我很爱她,你知道的,对不对?”柳植连续问。
泪珠从眼眶中掉下来,跌碎了,蒋夕溪吸了吸鼻子,又点了点头。
“那你要做替代品?我永远爱你不会超过爱她?这样……你也愿意?”柳植口气僵硬,他冷硬得像尊雕像,俯首看着她,残忍地问。
蒋夕溪用力咬住嘴唇,咬出了血,她没吭气,只有急促的呼吸。
“这你要是也愿意,那我就可以继续了。”柳植侧过头去亲她。
“继续你个头!”蒋夕溪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破口大骂,人瞬间回到了位置上,哇啦哇啦地大骂,脸涨得通红。
“我干嘛要你心里装着别人来和我上床,我又不是犯贱,我再喜欢你我也不犯贱,柳植你这个大混蛋,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话的,你活该这辈子都等不到方棠!”
她气得要昏掉,还没等她骂第二句,柳植就已经一个颈刀劈在她脖子后面。
头更晕了,蒋夕溪瞪了柳植没几秒,人就像坨烂泥一样滑下了位置,缩在了副驾驶座位下,变成了小小的一团。
柳植终于松了口气,接着发动了车。
他抹了把汗,嘴里叽里咕噜的,几乎骂完了整年的脏话份额。
车子一头栽进了医院帐篷前的空地,温玉已经在路边等了,他边打哈欠边强行振作精神。
柳植跳下车,他同时拉开副驾驶座,看到蜷缩在地上已经昏迷了的蒋夕溪。
“量血压,洗胃,吊生理盐水,所有一起来,注意她的血压变化,她可经不起太大的折腾。”
柳植喊着,大家蜂拥而上。
4
北京已经是傍晚。
补习班的老师办公室内,吴继梁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放在膝盖上,在听训。
老师其实没说什么太多的,只是说了一下这段时间吴童童的变化。
说来说去,还是那几样:加上这次,春假后开学一周,童童的功课两次未交,问过两次能否退费,又捡空瓶子放在座位底下,严重影响了课堂秩序。
哦,不止空瓶子,昨天童童还背了一个大纸箱过来,折叠好放在了教室背后。
“我问了是谁的,她不吭气,直到我说要丢掉,她才承认是她的。”老师说得很委婉。
“吴医生,学校不反对孩子勤俭节约,也没有看不起任何职业,但这些东西还是不要带到学校来比较好。”
“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补习班,如果过几天小学正式开学,童童还这样做,是不是就更加不好了?”
吴继梁闹了个大红脸,红若鸡冠。
李钰听着想上前帮忙说话,被吴继梁用眼神制止了,她没作声,干脆走出去等他出来。
上了大半个小时的课,吴继梁垂头丧气走了出来。
晚饭虽然没吃,但大家都没了胃口,吴继梁想回家,李钰表示理解,两人在补习班楼下分道扬镳。
李钰想了想,叫住了吴继梁:“你觉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和你打算怎么处理?”
吴继梁眼睛往地上看:“应该是我背了债,给孩子刺激了,她想帮我省钱,是我没用。”
“哎!”李钰突然喊了一句,声量大得吓了吴继梁一跳。
“关你什么事?”李钰不明白,她歪了歪头,路灯照在她身上,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凛冽得很,看起来冷冰冰的。
“你是不是有圣父情结?”李钰问,看吴继梁不解,她做了个手势,“就那种和圣母情节相对应的,圣父情结,什么都喜欢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自己没错也认为自己错了的。”
吴继梁脸瞬间又变成了猪肝色。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这女人说话真难听!
5
李钰的手放在自己的车子顶,她没管那么多,直接就说了,快人快语。
“你前妻自己没本事,好高骛远贪得无厌,那是她自己蠢,自己笨,自己贪心自己坏,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尽了你的力,管天管地还能管她心往哪边去吗?你又不是上帝。”
“孩子的变化可能和你有关系,也有可能没关系,你没弄清楚原因就先责怪自己,这种行为很没劲哎。”
“吴继梁,你也快四十了,客观点分析分析,别先代入,这不难的。”
吴继梁有些震惊地看着李钰,她还真敢,这些话也能噼里啪啦地说出口,这是不想和他处了吧?
这样赤裸裸的话,真让人无地自容啊。
李钰拍了车顶,她长相普通,身材普通,就连车子也只是十来万的普通代步车,一切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可她的脸上,却有肖曼脸上从未有过的自信。
“吴继梁,回去别对孩子发火,也别什么都怪在自己身上,长着眼睛不是用来喘气的,是用来多看看的,我等你的消息。”
从头至尾,吴继梁都没插上一句话,他呆呆听完,再呆呆看着李钰离开,始终没吭声。
开车回家的路上,吴继梁一路都在走神,和李钰认识的这大半个月里,寥寥的几句聊天,寥寥的两三次见面,全都一一浮现在了脑海里。
车子在路边停下,邻居大爷出来遛狗,看着他笑呵呵地打招呼。
“小吴身体好啊,这么冷的天,车窗都不关的,就敞着风,身体真好。”
吴继梁没觉得冷,心里热乎乎的还觉得热呢,却还是被大爷这句玩笑话,又闹了个脸红脖子粗。
6
两天后的早上九点,童童出了门,她背着书包,打着和同学去玩的名义,顺利地骗过了爷爷奶奶。
已经九岁的女孩个子很高,她长得像妈妈,有一双和肖曼一样的眼睛,波光粼粼的。
出了小区门,她回头看了好几眼,好像在确定奶奶没有跟上来一样,然后上了公交车。
吴继梁从公交车后门上去,他戴着口罩,拉高了羽绒服帽子,泯然在众人之间。
这两天,他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女儿,没发现孩子有任何异常。
奶奶做的饭菜,她一样吃得很香,寒假作业也早就完成,甚至于吴继梁没有关注到的手工小组的功课,她也都全部完成了。
只有在吴继梁无意间提到补习班的作业时,童童才沉默下来,一言不发。
没发现异常,还有一周学校开学,吴继梁只能跟踪了,昨晚,他听见童童和人通电话,说今天一早见。
女儿告诉他们说是约好了和同学去龙潭湖公园滑冰。
吴继梁不放心,特地今天上午请了假,在小区门口守着呢,又怕被发现,干脆弃车,也上了公交。
车子是路过龙潭湖公园的,站不多,8站。
吴童童一边听音乐一边看着窗外,粉色的毛线帽下,小姑娘的睫毛长长的,特别漂亮。
隔着大半个车厢,吴继梁偷偷看着女儿,心里又痛又难过。
无论李钰怎么说,面对女儿和父母,吴继梁都很自责。
大人的错不应该由孩子承担,可大人的错,却无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孩子。
尤其是肖曼这样的母亲。
肖曼这个名字,如今在吴家,已经变成禁忌,大家都不提,不说,不吭气。
可是不提不说不吭气,并不表示过去了,不但没过去,反而因为春节愈加深重了起来。
往年春节都是吴继梁一家三口一起去给亲戚们拜年,大家互相串门走动,吃吃喝喝,过年七天乐,能吃个至少五天。
都说烦死了,亲戚太多,可平凡人家过年,图的就是个乐呵和团圆。
今年,这些都没了。
不但没了,吴爸爸还把自己和老伴的手机都关机了,什么都不为,只是不想被人问,被人叫去做客,触景伤情。
这些年亲戚中也有离婚的,也有家散的,每次那个时候,当年或者次年,那家亲戚都会自动消失一年或两年。
不是为面子,也是为心情,家散了,没心情聚会。
今年春节,吴继梁带着父母和童童去了一趟河北,节前去上班前回,找度假的借口避开了春节聚会。
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举步维艰地度过家里最艰难的时光,在等着这个伤口不再流血,结疤长好。
公交车到了龙潭湖公园这站,前车门下了吴童童,后车门下了吴继梁。
这父女俩一前一后,往公园旁的小巷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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