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想要我们一家人都幸福
1
小人得志说的就是这个样子吧?柳植只觉得可笑。
柳植憋笑:“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抬爱了,我有肉吃,不劳你惦记。”
王桂桃有些不悦,她斜插一杠子,非要在这两兄弟谈话中找存在感:“柳植,你弟弟是好心。”
柳植不想给她面子,他转过头笑得特别讥讽:“你对我爸好点就是好心了,我就不用你们费心了。”
他准备了更刻薄的话,却还是咽了下去,柳长风今天的快乐是明明白白的,他一个人住了那么久,自己也没办法陪,就别破坏了。
他要走,柳长风去送儿子,恋恋不舍。
临别前,柳植把话题绕回到王家母子身上,提醒父亲。
“你身上的钱剩得也不多,可得仔细留好了,一定要攥在自己手里,柳彬……不靠谱。”
刚才听柳彬吹了半天牛皮,他大概明白了这个弟弟如今在干嘛。
这一年多,柳彬在柬埔寨和人做房地产推手,炒高房价,引国人去买,然后套白狼,玩空头支票,骗人钱财。
这小子,原来还只是小坏小闹,如今已经坏得心都黑了。
柳植不信这些花招做了一辈子生意的柳长风看不出来,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鞭子不抽打在自己身上,自己不疼而已。
“柬埔寨本地人没钱,套来套去,都是在做广告,把中国人骗去海外当猪杀,借着信息不流通,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当地有大量税收入账,当然不管,不但不管,甚至还默许他们这种行为,更甚至保驾护航,让他们大肆骗钱捞钱,可这种事太缺德,做多了是会碰到鬼的。”
柳长风远不以为然:“你担心那些掏钱的人干嘛,你弟也不是主操盘手,这种钱,他不赚也有人赚,不赚白不赚。”
他管不了,不想管,他只知道他不想一个人,大儿子那么会说话,那么有正义感,怎么没见他来陪伴自己?还不是都去女朋友那边了。
所以啊,他才不管柳彬的钱来路正不正,他管不了那么多。
柳植凝视父亲,终于发现他们父子间,再也无话可说。
2
第二天,陶泽丰好心情地一大早起床,熬好了粥,煎好了葱油饼,又洗个澡后叫老婆起床。
夏秋看他在衣柜里翻来翻去找衣服,笑:“今天不过是去新办公室,干嘛那么兴奋,现在才七点呢,你不是约的十点吗?”
陶泽丰一件件衬衣拿出来比划:“我是真的好奇,梁总一直说的大惊喜,又要保密的地址在哪里,她还说离我家里不算远,开车才半个多小时。”
夏秋哦了一长声,眯眯笑。
陶泽丰时间安排得很好,今天周末,吃个早饭,八点出发,到达和梁总的约定地点,周末不怎么堵车,大概九点到。
呃……是早了点。
他拿着一件银灰色的衬衣在自己胸前比划:“这件好不好?会不会显得沉稳些?”
银灰色是万年不变的商务精英沉稳色,最稳妥最不会出错的。
其实真不是太重要的场合,只是以美玉商贸公司市场部总监的身份去和新公司房东见面,改短租为长租,长签租房合同而已。
虽然这个叫美玉的商贸公司,现在只有他和梁璇两个头,一个负责市场,一个负责其他所有事务,一个梁璇,一个他。
他们要招人,要培训,办公场地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万里长征要走。
他要把“美玉”葡萄酒正式带入市场,在红酒市场打江山。
“不要这个,这个太老气了,你的气质是年轻阳光的,要这个。”
夏秋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掏出一件宽松版的衬衫,里面搭一件雪白的白T恤,下身是一条修身的牛仔裤,还有帆布鞋。
整个搭配很青春,这才是陶泽丰平日里最喜欢的搭配。
陶泽丰笑:“老婆,你傻啊,我要表现得沉稳,不是要表现年轻的。这个不行。”
美玉不是自己的公司,当然不行,要正儿八经一些的。
夏秋笑瞥了他一眼,把下身的牛仔裤和帆布鞋换了,换成商务休闲裤和休闲皮鞋。
“这总可以了吧,今天周末,只是见个房东,你不用搞那么正式,我敢保证,那个房东肯定喜欢。”
陶泽丰接过来,将信将疑。
3
两个小时后,咖啡店里的陶泽丰打消了再打听的念头,既来之,则安之。
从进咖啡厅开始,他向梁璇打听了不下三次新办公室的情况,梁璇都在敷衍他。
比如说,你总会知道的,你放心,我看过的地方,肯定很好,办公室也装修好了,今天就是一个过场,改签一下合同嘛。
比如,等会儿房东来了你就知道了,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就不租了,付出去的打水漂就打水漂,无所谓的。
比如,陶总,你不如想想四天后的行内推介会,那是你第一次正式亮相,很重要。
反正就是说来说去,就是不说新公司到底设在哪里。
陶泽丰没再追问了,无论在哪里,他想,这都属于梁璇的工作范畴内,他负责鼓掌就行了。
两人转移话题,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梁璇问他周日老婆儿子在哪里?他的视线正好落在玻璃窗外的一棵樱花树上,樱花盛开,一朵朵粉色的,像在下一场雨。
再过几天,玉渊潭的樱花节就要开了,可以带夏秋和小年去玩了。
今年还有时间,一家三口去看樱花吗?
“儿子昨晚在朋友家睡的,我老婆一早也过去了。”
梁璇笑得很有含义:“唷,真是年轻夫妻感情好,是应该时不时过过二人世界,别有了孩子就忘了另一半了,这最要不得。”
陶泽丰赞同地点头,头点到一半就顿住了,脖子像抽了筋。
玻璃窗外,夏秋正款款而来,白底裙边小红碎花的小洋裙,坡跟的白色红扣小皮鞋,漂亮得不得了。
和今天的自己——很搭。
陶泽丰以为自己眼花,他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又再看了一眼。
梁璇哈哈大笑:“陶泽丰,你以为我们的新办公室在哪里?那就是你家的店面呢,你老婆用店面租金入股,给你争取到了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陶泽丰震惊地回转过头,梁璇的手掌已经伸了过来。
“陶泽丰,欢迎你,我的事业合伙人。”
4
夏秋推门而进。
从刚才在玻璃窗外看到陶泽丰开始,直到现在她站在了陶泽丰面前,她的神情始终没变过,就是——微微的紧张。
她在观察陶泽丰的表情,评估他的心情,像小心翼翼捧着满手珠宝渴望讨好,却有些不知结果的家长。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落落大方,正式地伸出手和梁璇握手。
陶泽丰没让她等太久,等她坐下后,他的震惊已经过去,他也坐下,声音稳定了下来:“什么时候有这个主意的?你拿了哪一间店铺出来?”
他已经调转了方向,坐在了夏秋身边:“妈妈知道吗?”
他问的是杜雪梅。
夏家父母离婚的时候,六间店铺,杜雪梅和女儿夏秋分得四间,夏父夏商周分得两间。
店铺都在夏秋名下,和那套老房子一样,都改成了夏秋的名字。
四间店铺里,月房租收入一起12万,其中两间大一点的月租金4万,小一点的月租金2万。
不对,陶泽丰想起房租涨了,今年开始月房租收入已经是14万了,平均下来,每个店铺涨了五千。
“我妈知道,她同意了。”夏秋看着他,态度很分明,“我妈说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你和我,是一样的。”
夏秋顿了顿,非常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妈知道我们签过婚前协议了,也知道这些年来,你没动过我一分钱。”
陶泽丰别过头,眼睛有点湿,没再作声。
5
婚前协议是两人结婚前陶泽丰要签的,但这件事,夏秋如果今天不提,陶泽丰几乎都忘了。
当时的婚前协议没什么,不过是让夏秋放个心,说那些店铺也好,房子也好,租金也好,租金的收益什么的,统统的,全部的,都是夏秋独有。
他没有所有权,更没有支配权,也不会有觊觎之心。
这是天经地义的,在陶泽丰看来,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有本事,要那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干嘛?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他的,干他何事?
他不认为签这个有什么了不起,就像如果换个人,柳植或者吴继梁,他们的选择也会和他一样的,他相信。
可夏秋如今瞒着他这样做,带给他的震撼,远远大于那个什么婚前协议。
避开梁璇,他牵着老婆的手去了另一个僻角,希望和夏秋好好谈谈。
夏秋给的,是四间店铺中最大的一个,上下两层楼,面积近四百平。
“我用每个月五万,三年一共一百八十万,入股美玉,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夏秋说,她终于说出了这个瞒了两个月的秘密。
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按照梁璇的要求,如果陶泽丰不要,那就前功尽弃,努力打了水漂。
“而且,你不要的话,梁璇估计也不一定会要你,毕竟,你还没证明自己呢,现阶段来说,如果你不要,你和我就不是一体的,她不会舍得放弃我这块地段优越的地址的。”
夏秋说话不紧不慢,没有步步紧逼,但却摊开来,优胜劣汰全部摆明。
陶泽丰陷在沙发里,感觉自己像进退两难的山羊。
他的心如鼓擂,掌心在呼呼冒汗。
“夏秋,我哪有那么清高?或许以前有,现在也早没了,我怎么会不要?这么好的条件,全有利于我的条件,我怎么可能不要?”
他揉了揉眉心,身体和神经一寸寸放松,陡然长舒了一口气。
“我怕的是,我最后做不好,对不起你的这份情意。”
6
这份情意太重了,重得让陶泽丰不敢想,甚至觉得自己卑劣。
如果自己不是那么没出息,夏秋不用损失那么多吧?
“夏秋,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很委屈?”他心里难过。
哪哪都不行,最后还要靠老婆……
“靠老婆很丢人吗?你能不能改改你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夏秋在他胳膊内侧掐了一下,习惯性动作,陶泽丰缩了一下,没吱声受着。
“靠老婆不丢人,只要对老婆和孩子好就永远不丢人,大家唾弃的从来不是靠老婆的,而是那些靠老婆还不承认,还对老婆不好的人。”
陶泽丰别过脸看着窗外,眼眶一阵阵发热。
“泽丰,我相信你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但如果你非要这么大男子主义,非要在心里有个高下顺从的话,那即使你好了,我们以后也不会长久的。”
夏秋握着他的手,他的手背上冻疮印子已经淡去,但还有一个个浅浅的紫色或者白色的印迹,来年冬天,如果不保护好,还会长冻疮的。
夏秋数过,两只手,大大小小有9个冻疮,最离谱的那个,是长在了掌心里。
最痒的时候,陶泽丰手里是握着冰袋止痒的,但即使在那时候,他也一边做笔记一边下地,从不曾放松过。
他在努力,她给他助力。
她也希望自己的苦心被他看到,她想要的最终是一家三口的幸福,而不是渐行渐远。
“泽丰,你偶尔也是可以依靠依靠我的,我会在,我不会变。”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扎在陶泽丰心脏上的锥子,密密麻麻的酸和疼连成片,最后让他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他们不只是夫妻关系,不只是他需要心疼她,宠爱她,让步的关系。
他们实际上应该是人生合伙人,把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的,除了爱和感情,还有儿子和各色亲人亲戚。
可是只有那些,是不够的,还是不够的,他们必须有些共同的东西。
比如共同的投资,共同的某项事业,还有出谋划策上的智慧和能力,彼此倾听中的心情共享。
这才是,他们真正应该有的状态,也是夫妻共同体的正确姿态。
可惜,自己结婚快十年,如今才知道,虽然不算晚,但的确太愚笨。
陶泽丰安静了许久,伸出手拉起了夏秋,两人一起站起来,他摸了摸妻子的肩头。
他笑了起来,笑得很漂亮,有着这世间最绚烂的阳光:“老婆,我会保护你,给你幸福的。”
夏秋看着他,眼睛里有一层极浅的泪光:“我不要你保护我,我想要你给我幸福,我想要我们一家人都幸福!”
陶泽丰低头看着她,万千思绪团在他的胸腔,堵得他眼睛潮潮的。
他重重点了点头,用额头轻轻碰了夏秋一下,算是一个郑重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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