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竹筒

武邑冷眼目睹了梅勇捷兵败的全过程，没时间感慨，将残余战场交给副将收拾之后，带上一支精锐，匆匆登船，横渡汉水，向着另一处战场行去。

他的仗，还没有打完。

就在梅勇捷身死的前半刻，襄阳城下传来急报：“扬国丞相王礼率众急攻东山码头，我军只能维持守势，一校尉战死，请将军了结樊城战事后，速来东山主持大局！”

武邑抵达汉水南岸，立刻往东山大营赶去，边走边问战况：“具体怎么回事？”

“王礼率领的扬州军本来猛攻渡口，可不知怎的，今天早上，扬州军突然有撤离的态势，一位校尉唯恐王礼部走脱，带轻兵追击，却被王礼在东山口设伏，兵败身死……”

“现在呢？”

“王礼部一击得手，如今正猛攻东山下的营地！”

“真是天助我也！”武邑高兴地捋起长须，伸手试了下风向，现在正刮东北风，风力不算大，“听闻王礼设计斩了我一员校尉，还以为他有后手，没想到也是个半碟子，一眼就能看到底。想必梅勇捷战死的消息，还没传到王礼耳朵里吧？火油、箭矢都准备好了吗？集结所有大小船只，我要亲自率众追击！”

“是！”随着万余扬州水师被剿灭，王扬的大将军也阵亡，所有人对武邑都充满了莫名的崇拜，众人都相信，只要他在这里，这场仗就一定能打赢！

数百艘插着“武”字旗的大船从码头里开出来，王礼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大事不妙。

随着“梅勇捷已经战死，速速投降！”的声音从北楚军的战船上传来，王礼彻底懵了，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命令：“撤！”

武邑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跑了，一口气吞了王扬的大将军和丞相，才够痛快！

就在武邑亲率水师正面追击的时候，之前在襄阳上游，樊城下游处断梅勇捷后路的那支奇兵，也绕到了王礼的背后，再一次，断了他的后路！

武邑的战船上，数千弓弩兵严阵以待。

然而最先出手的，是一艘艘满载火油、柴草的小船。小船顺流而下，无需人力操控，借着水力和风力，冲入王礼的船队，紧接着，被点燃的箭矢飞到半空中，如落英一般，绚丽地落下！

伴随着无数被烧伤或者射伤士卒的惨烈呼号之声，一团团火花在江中心爆开，不断有重伤的扬州兵从战船上落入汉水，不知会便宜哪些鱼鳖。

武邑气定神闲地站在船头，淡定捋着长须，身后大刀寒光闪闪。他忍不住向东方望了一眼，心里感慨万千，水上这一仗，至少又灭掉王扬三万兵力，仅有一州之地的扬国，只怕再也扑腾不起来了。

武章这小子已经成为车骑将军，负责东方军事，总领兖、幽、青、徐四地兵马，合计不下二十万，接下来，他知道该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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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扬全军覆没？大将军梅勇捷战死，丞相王礼不知所踪，不知逃了，被俘还是喂了鱼鳖？”

江陵城这里，接到汉水上战况的许子辉惊讶得合不拢嘴，一时不知该庆幸自己跑得快，还是该惭愧自己把梅勇捷坑襄阳城去了，最后在心里为梅、王二人默哀了半刻中。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南楚和王扬好歹结了盟，是不是该出兵救一救王扬的残兵？”

“听说北楚军队灭了王礼部还不够，一鼓作气，打到宜城前，唬得本来正在攻打宜城的扬州军四散而逃。北楚战船从汉水上游驶来的时候，水里满是死尸，那场面，真是够恐怖的……”

许子辉拿不定主意。

救吧，北楚军士气正盛，恐怕打不赢，再说，他在长江边上，巴巴地赶到汉水，黄花菜都凉了。

不救吧，北楚削完了王扬，下一个可不就来削南楚了么。作为一个顶在一线的将领，许子辉感觉压力很大。

要是去信问萧子瑜……没准儿信才送到半道上，武邑已经率军攻打江陵城来了。

就在他薅头发着急的时候，钱益步履匆匆跑进室内，手里捧着一个小卷纸，拿红绸扎着：“许将军，这是几日前，国师大人派人送来的，国师说，若是王扬战败，就将纸上的内容抄数千遍，放在竹筒内，投入长江之中。”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国师说，可以让北楚退兵，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来骚扰我军。”

“哦，那就投吧。”

许子辉正着急上火，粗心大意之下，竟然没展开纸条看一眼，就让钱益操办。倒没忘了命令士卒加强城防，做好准备，以防北楚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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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上，武邑打过了宜城还不够，竟然亲自追赶扬州军残兵，直到千余残部逃入江夏郡，这才意犹未尽地收手，下令回樊城。

回程船速较慢，值守的士卒发现上游漂来一些奇怪的圆物，捞上来一瞧，原来是两个竹筒扣在一起的圆筒，防水性还不错，漂了许久，里面的纸条一点没湿，很快就把东西上交到武邑处。

武邑一瞧纸上的内容，神色变了几变，走出船舱一看，各船上的士卒交头接耳，江面上还漂着大量竹筒，便知事情瞒不住。

刚到东山大营，襄阳城内的北楚守军热情地将他迎入城。

武邑灭王礼归灭王礼，追敌归追敌，他可没忘了襄阳城里，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柳鸣，率兵剿灭王礼部之前，特意留了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在此攻城。柳鸣再次让人从城中射出写有投降信的箭矢，武邑才懒得理这首鼠两端的小人，很快就将襄阳城拿下。

他不慌着入城，先去了成楹那里，将竹筒里的纸张呈上。

“这是真的？”成楹看完内容，瞳孔震颤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喜是悲还是叹。

“应该是真的。先太子案我也有所耳闻，这纸上的前因后果写得清清楚楚，时间也对得上。”武邑叹道，“世人一直尊为贤王的江都王，原来也有如此野心么？您和竹书这么多年来苦苦追寻的真相，总算有个结果了。”

“这算什么结果？”成楹苦笑了一声，“萧荀，或者说玄成，知道这么大的内幕，早不透露，晚不透露，偏偏在你打了襄阳之战后透露，你说，他们想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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