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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只缘身在此山中


马车粼粼。

晓月嫌着气闷,便掀开马车的帘子往外望去,她的脸总是别着,不愿多看车里另外三人一眼。

倒是徐鱼儿又哭又笑,真的跟久别重逢了似的,说道:“王爷,四妹妹,我真以为见不着你们了。你们——你们没受什么苦吧?”

何靖双此时穿着当日马车跌落时候那一身朴实无华的灰白色衣衫,头发便是简简单单地梳成一根长辫子垂在脑后,她仍是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听闻徐鱼儿问起,扭头望向霜湛,低声道:“我们——我们——”

霜湛接口笑道:“我们当时可就昏迷了,之后醒来就被墨阳王绑着呢!这之后就不见天日,还幸好娄将军将我们救了出来。”

晓月听到霜湛这般说,心里暗骂道: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而脸上只是一般无异,好似若无其事地望着车外。

霜湛瞥了一眼晓月,见她始终这般置之不理的态度,不免有些置气,便开口道:“晓月你这些日子还好?”

晓月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开口询问自己,错愕了一下,不由自主望了一下徐鱼儿和何靖双,心道都是知情人,没必要再把这场戏演下去吧?可是她想着就在车外的娄俊的军队,毕竟隔墙有耳,这事儿传了出去怕是霜湛性命堪忧,因此虽然仍是轻柔细语,可面上表情却有些狰狞,”禀王爷,晓月一切安好。”

霜湛似是对她这般轻描淡写的回答并不满意,眼角瞟过她绑着绷带的小腿,说道:“你这腿怎么回事?难道我五弟还让你冲锋陷阵,让你受伤了吗?”

晓月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还不见棺材不掉泪,非要我把事实说出来才高兴么?她拖长了语调说道:“谢王爷关心,不过是在撤退之时被一支冷箭射中了罢了,幸得兰亭王照拂,如今已无大碍。”

“我五弟一表人才,想你该是十分倾心了。”霜湛嘴角含笑,可是眼底却殊无笑意,这句话直人挑衅,便生生要激起她的怒意。

晓月自然明白他的心理,当即也只是淡淡地回应:“兰亭王挺身于国家危难之时,文武双全,侠肝义胆,晓月自然是好生敬佩的。”她这般避重就轻,却也未对霜湛吐露是否倾心于霜皓,而霜湛本是随口挑衅,本无深究之心,当即也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

而徐鱼儿却拿帕子掩唇笑道:“这兰亭王可让晓月妹妹好好等着她呢!这番兰亭王该已在京城了,不知道晓月妹妹回京却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想起回京,晓月却是想起韩羽来,刚刚对他萌发的爱意因着如今动荡的时局,而心里也飘飘荡荡的,却不知何处是归处来。

而霜湛看到她这般怀着相思的面色,却是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这般他们都不再言语,便是徐鱼儿再是喋喋不休,也架不住其余四人的沉默,便也无趣地沉默了声音。

他们四人坐着马车随着娄俊护送他们的部队日夜兼程。这一夜到了阿脉山脉旁,一行人都扎帐歇息。

因着霜湛的尊贵身份,他自是住在最大的帐篷中,而徐鱼儿、何靖双和晓月三女也是一道住着,晓月虽是极为不愿,可总也不能和其他粗鲁士兵挤于一个帐篷内,当下便也是只能委曲求全,只是这一夜到底不能成眠,便披了外罩,在阿脉山崖边上走着,想着那一日看到霜湛和何靖双坐着马车从山崖上掉落,那一瞬的惊骇失措,如今想来当真是恍如隔世,想来自己或许当真是可笑,无论前世今生,原都活在一个又一个谎言里。

“睡不着么?可是又在思念什么人?”身后之人言语轻佻,不用回头便也知晓是霜湛。

晓月双手拢着自个儿,便似怕冷似地蜷着身子,对于霜湛的问话却是不闻不问。

而霜湛却是执着,绕到她的面前,嘴角仍带着那抹轻佻笑意说道:“不知是在思念我的五弟,还是在思念我的近侍韩羽,或者便是安谨?”

晓月斜睨了他一眼,几乎是用鼻音哼着说道:“晓月认为,晓月不论在想谁,都和王爷无关。”

霜湛总是被她那不卑不亢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语凝噎,可是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她越是这般疏离,他就越想接近她,于是自嘲地笑了笑道:“是啊,都和我无关,我却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晓月退了一步,她那一双秋水剪眸,在这黑夜里闪着愈发冰寒的光芒,而她只是冷冷地说道:“是否王爷觉着全天下的女子就该围着您转?如先王妃这般爱您,您却将她践踏至谷底,让她这般受到冷落,郁郁而终;是否因着晓月对您不假辞色,您反而便愈想接近?”她的言辞犀利,不给霜湛留半分情面。

而霜湛一时怔住了,细想着她的言语,脸他自己也迷惘,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丫鬟对自己永远这般欲即欲离,自己对她求而不得,反而对她愈发留意,难道自己到了今时今日还是有着所有男人的卑劣情怀么?他这般想着,俊秀面庞上自嘲的笑意就愈发重了,说道:“是啊,或许真的是这样呢。”

晓月俏立在山崖边上,山风吹得她的披风猎猎作响,她的腰肢便如杨柳般细软,而如今便似要被风折乘风而去。

“你进来些,当心摔下去。”霜湛伸出手,而晓月却望着他的手有着一闪而过的念头,便想拉着他一道从这山崖上跃下,那些恩恩怨怨,是否就随着这一跃烟消云散,但她这念头也就一掠而过,她咬牙暗道:上一世我已为他殉了情,这一世我又何必为他陪葬?当即也没有拉他的手,自顾自往里走了几步。

霜湛见她倔强,却是丝毫不恼,只是略带宠溺地笑了笑。

晓月见到他的笑容,心神不由一动,旋即暗暗警惕自己:她莫要忘了前世的教训,这一世可不能再为这个罂粟般的男人而动心了。她决意说些正事来岔开这般似弥漫着不寻常情致的氛围,当下沉声说道:“王爷,此番南行,我与徐鱼儿话语一番,已经明白王爷这些年卧薪尝胆所图之事,而晓月虽然力薄,但毕竟掌管了府中内务事宜,又与安谨熟络着京中富甲,这些军需银两都可由我们联手保持供需,但又掩得当今皇上耳目,王爷认为如何?”

霜湛听她猛然说起此事,眸色微微一沉,而脸上兀自带着笑意,高声说道:“晓月,本王对你心意,难道你还不了解么?”而他却走近晓月,装作揽着她肩膀的姿势,凑近她低声道:“我既决意将这些告诉你,便绝不怕你出卖我,只是你当真已经想好,要加入我这个计划当中?”

而她的眸色已经热烈,神情中的坚决不言而喻。

霜湛沉声说道:“但是有一事你要明了,若然事败,或者稍稍走漏风声,你和安谨便是我第一个要去献祭的人,这般冒险,你也愿意?”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愿意。”

霜湛不由眯了眼睛看着她,“你这般甘冒大险,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如安谨所说,你要不惜一切往上爬么?可你到底是个女子,便是爬得再上最后也不过嫁得人妇,你所求一切说不定不若现在嫁了我或者嫁给我五弟便唾手可得,又何必这般苦苦谋求?”

晓月不由冷笑道:“王爷你可当真小看了女子了!谁说女子到最后就一定非要嫁人不可?便是我要嫁也要嫁一个真心喜欢的人,这一辈子要一心一意待我。王爷,我今日想助你完成计划,便是要你事成之后一个许诺。”

“什么许诺?”霜湛不由好奇,旋即笑道,“你不会要求我杀了自个儿吧?”

晓月只是淡淡地反诘道:“难道王爷也这么怕死么?放心,这个许诺不会让王爷伤及自己性命的,只是要取走王爷身边一个人的性命。”

霜湛耸耸肩,“既如此我便答应就是。”

晓月见他天性薄凉,不由齿冷,一时意兴阑珊,不愿再和他多说下去,便顺势将他的手拨开,自己退了下去。

山中雾气缭绕,而她觉着自己也便生在这团团雾气当中,缘深而不知出处。

次日众人又是赶路,直至回到京城,终于来到霜湛府邸。

虽是只离开了不到一个月,可晓月却觉得这段时间所经历的远远超过她前世乃至今生所活过的这么多辰光,而她未想到的是刚刚回到府邸,便会看到娄晏紫那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地扑进霜湛怀里,泣道:“王爷你终于回来了,紫儿——紫儿好担心啊!”

霜湛拍着她的背部柔声安慰,“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一番软语相慰,好不容易才将娄晏紫哄得破涕为笑。

晓月望着站在一边的闾烟,她虽也是激动得眸子里含了泪,却自持身份没有上前,这或许是第一次她觉得比起娄晏紫这般惺惺作态,闾烟反而真实可爱的多。

而娄晏紫从霜湛怀里探出个脑袋来,望着晓月叹息道:“晓月你当真是个好福气的,竟被兰亭王看中,他求着皇上下旨将你赐给他做侧夫人。哎,哥苓这丫头不争气,好不容易有你在我身边,却没料到这么快你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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