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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刺杀


收拾好正堂,韩伯回到塾房,整理好行囊,坐着到了天明。

天刚放亮,韩成就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韩成请韩伯过去吃了早餐,又给了韩伯几个煮熟的鸡蛋。两人依依惜别,韩伯道:“愿公为吾祭道!”韩成慨然应允。他打开自己居处的大门作为宫门,打开旁边韩伯居住的院门作为宗庙,引导韩伯对着空荡荡的几案拜辞了先王;出宗庙,来到“宫门”前,韩成按仪祭祀了道路,韩伯再拜相辞,启程而去。

从陈到宁陵二百余里,这里没有驰道,但修有坚固的驿道。韩伯沿驿道一程程行来,五天后到达宁陵。到了宁陵,韩伯立即就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氛:与陈城那里风轻云淡不同,这里的气氛十分压抑,或者说充满了凝重。

田里有农夫在耕种,韩伯向他们询问魏咎的住处,他们每个人都说不知道,而且语言、表情都是一致的,显然是得到统一的指令。很明显,有人下令不许这里的邑民向韩伯,甚至向任何陌生人透露魏咎的住地。更令人恐怖的是,这一命令被彻底执行!

韩伯想了一想,直接找到一处邑里,见到一名留在邑中的老者,韩伯道:“小子自陈来,有书投魏咎,敢问其家!”

那名老者看了韩伯,道:“敝里无所识,先生其咨之乡啬夫!”随后向他指示了乡啬夫的道路。

韩伯按照老者指示的道路,先去拜访了乡啬夫,说明自己要见魏咎。乡啬夫十分警觉地问道:“客自何来,见魏咎何事?”

韩伯道:“小子自陈至,欲见长老学礼!”

乡啬夫问道:“长老知礼,客何以知之?”

韩伯道:“闻诸须氏。”

乡啬夫道:“必有其柬?”

韩伯道:“然也!”从怀中掏出须伯岸的书简。

乡啬夫见了须伯岸亲封的书简,也不拆开,道:“客且住,待长老呼之!”

见乡啬夫如此谨慎,韩伯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道:“生远来,未得其便,愿啬夫指与居处。”

乡啬夫叫来自己的一个儿子,让他带着韩伯到一家邑民家中居住。这户邑民并无妻儿,独身住在一处小小的院落中。见啬夫推荐人来,也不推辞,也不迎接,只冷冷道:“厨下有柴米,客可自取炊之!”

韩伯在宁陵住了约一个月,具体与宁陵君的交往过程讳莫如深。他们这里传来了皇帝出巡东方的消息。韩伯不久就又重新背起行囊,离开了宁陵,匆匆赶往洛阳,自称是将到洛阳访问大儒,再修礼仪。不久,他就出现在洛阳迎接皇帝的人群中,向着皇帝膜拜行礼。皇帝离开后,韩伯也背上行囊,远远地跟在皇帝车队的后面,往下一站而行。

将近一年的时间,韩伯就这么跟随着皇帝的车队行进。一路上,他明面上只是一名天下游学的学子,仿佛总是在寻找下一个大儒;暗地里,他将皇帝所行经的每一处道路都默记于心。皇帝车队在黄河岸边遭遇狂风,尘沙漫天的场景,让他心中一动。皇帝在海边祭祀峄山、泰山,登临琅琊、会稽,群臣刻石记功的一切行为,韩伯都看在眼里。

他还目睹了始皇帝完成他的行为艺术:尽伐湘山上的树木,并将湘山涂成赭色,象征着剃去湘君的头发,并罚为刑徒。——两年前,当时还是秦王的始皇帝,曾下令将湘山周围列为禁苑,禁止邑民采伐山上的树木!

一直到皇帝进入南阳,踏上武关道回关中,韩伯才结束他对皇帝出巡的跟踪,返回宁陵。沿途,由于韩伯有学子的节符,可以入住各地的驿站;又有须氏,甚至宁陵君魏咎的暗中支持,他可以支取到一些钱财。不过韩伯十分小心,每次支取路费数额都不大,维持在一个穷书生可以拥有的范围之内;而且多数时候也不住驿站,而是在驿站旁找个避风的地方露宿,除非是狂风暴雨的天气,才花一点钱住驿站。——这完全符合他能够远途游学,但又非富非贵的穷儒生身份。

返回宁陵时,秋收已经快要结束了。在宁陵停留了不过十天,韩伯又匆匆踏上征途,直往东而去,一直前往秦国最东边的腄县。

在今天的胶东半岛,秦设了两个县:黄县和腄县,分别位于蓬莱和之罘附近,腄县最东。黄、腄两县名义上管理着胶东半岛的一切地域,但由于这一片区域内居住着大批莱夷人,实际管理的区域有限,对大片莱夷人居住的区域无法实施有效的管理。六国灭亡后,大批不甘为秦臣的各国志士逃亡到莱夷人这里。皇帝出巡到这里,曾经在重重保护下登临穷成山,祭祀日神,但终于由于安全形势险恶,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完成祭祀后就回到秦人实际控制的区域:之罘和蓬莱,并没有像祭祀其他名山一样,在穷成山留下刻石。韩伯这次旅行,目标就是拜访散居于东莱的六国志士。

从宁陵到东莱足足两千里,韩伯顶着秋末冬初的寒风凄雨,徒步走了一个多月,终于进入了东莱,找到了宁陵君推荐的魏国人士,并通过他接触到一些逃亡到东莱的其他诸侯国人。在这些志士们的帮助下,韩伯乘船北上,进入莱人的地界,在莱地周游了两三个月。在这期间,韩伯学会了莱音,能够与莱人简单地会话。在这些志士们的协助下,韩伯从一名莱人族长沧海君的部族中找到并“买下”了一名力大无穷的勇士。这名勇士除了力大以外,还有一项特别的本领:善于投掷,能将数十斤的石块准确命中百步之外的野兽。

正月,韩伯带着这名勇士乘船返回腄县境内,那里的反秦人士已经准备好一柄大铁锤,用坚固的牛皮穿起来,形成一个投掷器。经过几天准备,他们跟随着一支商队出发,前往大梁。

莱地是重要的盐产地,虽然莱人属于“化外”,但他们与中原的商业往来还是十分频繁的。韩伯和勇士就以盐商的名义,跟着商队一路西行,那柄特制的大铁锤就藏在盐车之中。到达濮阳后,韩伯找到关系,“售出”食盐,换了一车布帛,买舟溯河而上,前往洛阳交易。但船行到户牗乡时,韩伯突然染病,脱离了大队。

过了几天,乡里来巡查,通知说皇帝将于近日巡游至此,一应外人均不得居住。韩伯虽然病了,但也被迫拖着病体与那名勇士一起乘船离开。

船行到一片河汊处,船夫将船撑入河汊内,借由一大片芦苇隐藏起来。不多久,前面一片尘土飞扬,皇帝巡游的队伍开了过来。

不久,驰道两侧闪过了一队队骑兵,而驰道上马车也整齐地一行行驶来。很快,两乘六匹马拉的安车出现在视野中,韩伯指着其中一乘对勇士用莱音道:“击左车乘。”其实韩伯也不知道皇帝在哪乘车中,但他必须立即作出决定,否则就将错过。

勇士活动了一下身手,拾起身旁的铁锤,就要站起身来。只要他站起来,必然会被在驰道下行进秦军卫队发现;而一旦被发现,他们有死无生。韩伯希冀的,就是在卫士扑到身边之前,勇士能扔出自己的铁锤,准确击毁皇帝的马车。至于自己这三人的生死,当然已经置之度外。

就在此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遮天蔽日,瞬间将驰道完全遮盖。韩伯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两人立即跃起身形,勇士将穿着牛皮的铁锤使劲抡了好几圈,投了出去。清晰的断裂声传来,接着还传来了惊呼声。三人立即退出来,在河滩边上了小船,出了河汊,顺水而下,逃离了现场。待狂风过去,始皇帝下令戒严进行搜捕时,他们已经逃出数里之外。

三人沿途不敢停留,顺流而下。韩伯远远望见风尘消散,叮嘱船夫将船只混入商队中。不多久,就听见岸上马蹄声响,一队队骑兵飞驰而去,很明显,很快就会有禁令传来。

韩伯若无其事地坐在船头,船夫将船只跟随在一队队商船中间行进。由于河上的商船很多,分属不同的商队;而且所谓商队也不过是临时拼凑而成,相互之间并不熟悉,有这么一只船夹在中间,也并不显眼。太阳西下后,船队进入津口停靠。韩伯的船只也靠到岸边。

上岸后,船夫带着勇士前往一个小渔村,韩伯则直接找到一处驿站,出示了自己学生的节符,给驿吏缴纳了十钱,驿吏给安排了住处,按例供应了薪粮。当天晚上,命令传达下来,所有人等禁止外出;各处路口都安排了岗哨。第二天晨起,士卒们挨家挨户排查人口,发现可疑人员立即拘捕。

大约到中午前后,士卒排查到驿站。为首的问道:“其有生人乎?”

驿吏道:“驿站之中,皆自外乡至,安得无生人!”

为首的笑骂道:“唯汝言多!即将客集于院,吾将查之!”

驿吏立即将所有客人都叫出来,在院中集合。士卒们一一检查了他们的节符;命令他们留在院中,又进到房间搜查他们的行囊,以及是否有其他隐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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